說到尤保貴幹女兒的問題時,李蘭就特別來氣。這個小女孩始終沒有當初小翠和張少芬那麼般聽話。“保貴啊!你說咱們的銀芬怎麼趕少芬的一半都趕不上呢?”李蘭說起了心中的怨言。“人家畢竟是咱領養的,哪能跟兒媳婦比啊?兒媳婦好歹跟咱們有血源親戚,自然就貼肉一些。”尤保貴一邊用剪刀剪著手指甲一邊說到。“那她也趕不上小翠那麼聽話呢?”李蘭又拋出了自己的問題。“小翠是我們從懷抱時養到大的,銀芬這孩子領養過來時,都記住了她娘的樣子,你說她能跟你走得那麼親熱嘛?”尤保貴剪完手指甲,又勾起腳來開始剪腳趾甲。“唉……要是小翠沒走,要是少芬沒死,咱們哪裏活受這份罪啊?”正在揉搓衣服的李蘭說到。“得得得,你這又開始了,不要抹眼淚了,哭是哭不出來什麼的。事情都過去那麼久了,你就把心放寬一些吧!”尤保貴勸慰著李蘭說。此時的銀芬出了門,受尤保貴的指派,去桂枝大嫂家討要洗衣的皂莢。這種皂莢隻有桂枝大嫂院子的一棵皂莢樹上才有。這種生長在豆科落葉喬木上的一種果實,隻要在秋季成熟後采摘下來,放在火裏一烤,然後再用榔頭一敲打,就可以成為洗衣洗澡用的天然清潔劑。農村人用的比較普遍,落後的尤家壪對這種物質的利用仍在繼續。“銀芬這孩子怎麼還沒有回來呢?”尤保貴放下剪刀,擦了擦手指上的零碎甲質沫兒。“你出去看看吧?免得這孩子躲在哪個角落裏貪玩去了哦!”李蘭說到。尤保貴這才又拍拍身上的甲質沫兒,起身準備出門。這時候門卻突然推開了。來者不是別人,正是尤銀芬。“銀芬啊!你幹嘛去了哦?這麼久了還不回來,我這衣服都快洗完了,還怎麼用皂莢啊?”李蘭又在開始發牢騷。尤銀芬並沒有帶回李蘭需要的皂莢,她徑直走到尤保貴那裏說:“爹,看我給你帶了什麼好東西?”尤銀芬的手背在身後。“你這個小丫頭片子,也學會賣起關子來了啊?”尤保貴伸出手來,“是什麼好東西,快給我看看。”“爹,給你看可以,但是你和娘以後不許罵我。”聰明伶俐的尤銀芬已經學會了向她的養父母討價還價了。“好好好,我的乖女兒快給我看看。”尤保貴伸出手接住了東西。原來,這是尤銀芬在和村裏的小夥伴玩耍時,一個陌生的叔叔詢問他們尤保貴家在哪裏。尤銀芬自稱是尤保貴的女兒,那個男子就把這封信交給了她,並叫她一定帶回去交給尤保貴。李蘭側過頭來,才發現是一封信,這才十分驚喜,“你快看看,是龍兒,還是虎子寫的?”讀過幾年私塾的尤保貴自然識得一些字,他十分自豪地逐字逐句地讀著信封上的文字:尤保貴大人親啟。緊接著,他小心翼翼地拆開了信封,慢慢地展開折疊了的信紙,仔細地閱讀著。正當尤銀虎等人準備從後門撤走時,這時在紛亂的人群中出現了一個黑腦袋的身影。“是哪些人在搗亂啊?破壞我的美事,看本大司令不很很地收拾他。”剛喝了一頓花酒,又掏虛了身子的趙大猛舉著駁殼槍說。“他就是抓我的那個偽軍司令。”黃正馨一眼就認出了這個絡腮胡子,指著趙大猛說到。“讓我送這個狗漢奸下地獄。”李存東朝趙大猛瞄準了,準備結束這個曾經打傷他的偽軍的生命。“別開槍”,尤銀虎捏了一下李存東的胳膊說。這時隻見尤銀虎穿過人群,冷不丁地躥到了趙大猛眼前。此時的趙大猛的衣服還沒扣上扣子,皮帶鬆拉拉地係在髖部,露出一個黑黝黝的肚臍眼。趙大猛的眼睛眯著,一副沒有睡醒的樣子。尤銀虎用力對著趙大猛的右胸一個肘擊,接著用槍頂住了他的腦門。“繳槍不殺”尤銀虎一吼,趙大猛哪有反抗的能耐。這時繞到趙大猛身後的周明,拿走了他的槍。此前,按照尤銀虎的指示,他將從董祥生處繳獲的勃朗寧送給了黃正馨使用,黃正馨則把從軍統組員那裏繳獲的盒子炮送給尤銀虎使用。此時身著中山裝,手持雙槍的銀虎目光冷峻,儼然就是一個行俠仗義的槍客。他用槍頂著趙大猛的後背,走出了金美院,而日偽軍也跟著衝了過來。日軍所到之處,一片狼藉,打傷無辜群眾自不必名言。在雙方激戰中,尤銀虎挾持著趙大猛一邊後退,一邊朝日偽軍開槍。日偽軍步步緊逼,但也不敢隨便露頭,不然等待他們的就是比步槍更快的手槍彈。快要到達北門了,眼看守門的偽軍在加強戒備。“小周小李,你們帶正馨先撤,我來掩護。”尤銀虎已經挽住了趙大猛的脖子,右手的槍頂住了趙大猛的太陽穴。“我不走,要走大家一起走。”借著一堵牆的掩護,朝日偽軍開槍的黃正馨大聲喊到。“再不走大家都走不了,小周小李,快點執行我的命令,把正馨帶走。”尤銀虎再次大聲喊到。“老尤,我來掩護,你們快撤。”周明站起身來朝著日偽軍開槍,視線開闊的周明槍法極準,接連斃掉了三個日軍。聽到“老尤”二字的趙大猛心中一驚,莫非劫持自己的就是當初在平崗鎮攪得日軍不可開交的“老尤”,因此他半舉著雙手,再也不敢動彈。但是趙大猛並不知道,老尤在當年解救江清海等人時,就給過他一個下馬威。然而,周明打死了日軍,也暴露了自己。日偽軍的槍彈一起朝他射來,周明仍舊打完了盒子炮中最後一發子彈,這才無力地向後倒去。“小周”尤銀虎大聲一喊,口吐鮮血的小周笑著閉上了眼睛。這個一心想建功立業的警衛員,還沒有娶上媳婦,甚至連女孩的手都沒摸過,就這樣壯烈了。“小李,快執行我的命令。”尤銀虎朝著李存東喊了一聲。李存東忍著悲痛,過來拉著黃正馨撤退。“要死一起死,老尤,我陪你。”黃正馨哭著說。“我有擋箭牌呢!放心吧!我說過我會在花開的地方娶你。”尤銀虎強作歡笑地說。“對麵的偽軍兄弟們聽著,你們的司令現在我的手裏。我們可以做筆交易,你們看行不行。”尤銀虎又轉而朝對麵的日偽軍喊著。“兄弟們啊,不要開槍啊!老子在這裏呢?”趙大猛也伸直了脖子喊著。一個帶頭的偽軍聽出了是司令的聲音,這個偽軍就是自持見多識廣的魏姓軍官。日本人看他明白很多事,就提拔他擔任了趙大猛的副手,相當於副司令。“做什麼交易,你先說說。”魏軍官喊到。“我可以放了你們的趙司令,但是你們必須放了我的兩個人。”尤銀虎大聲喊到。此時的槍聲漸漸停了,日軍倒想看看這兩夥中國人之間要耍什麼把戲。尤銀虎這時逼著趙大猛從角落裏走出來,他仍舊挽著趙大猛的脖子,用槍頂著趙大猛。“兄弟們,太君們,不要開槍啊!”趙大猛舉著雙手說。“小李,你們快走。”尤銀虎朝身後的李存東喊到,並擺了一下頭。“你一定要活著回去”黃正馨哭著說,李存東拉著黃正馨離開了。日軍也沒有急於開槍,因為他們?知道這兩個中國人即使離開了這裏也要通過城門的關卡,所以他們逃不掉的。“現在你的人已經走了,你可以放了趙司令了吧?”魏軍官說。“他們還沒出城門,我必須確保他們安全離開華和城。”尤銀虎斬釘截鐵地說到。“我們放走了你的兩個人呢!現在你應該把趙司令放了吧?”魏軍官說。“一命換一命,我的命即將在你的手裏呢?所以這個交易還沒有結束。”尤銀虎說。這時候,日軍中佐野田走到了魏軍官旁邊說:“魏桑,下令開槍,殺了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