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多雨,尤其是到了雨季,一月裏下上二旬也是不足為奇,北方的人若是在此時來這,不出幾日,心裏便悶得慌,早早的就呆不下去,可若是漸漸適應了,便會喜歡上這綿綿軟軟的好似江南人般的絲絲細雨。江南人愛這雨,就像關外人愛他們的雪,北國風光,銀裝素裹,而到了這,就如煙雨樓這煙雨二字,真真是恰如其分。青煙嫋嫋,綿綿細雨,好似女子青絲拂麵,令多少文人騷客心醉。
雨聲滴答,船身搖曳,沈南風坐在這煙雨樓前的水道上的小舟中,望著這朦朧的煙雨樓,覺得這樓,好像真的被這朦朧煙雨鋪上了一層細紗,讓自己越發的摸不著,猜不透。這次去拜訪這柳飛飛,為的就是看看這煙雨樓的人對這事是什麼態度,方才問起這事,柳飛飛鎮定自若,侃侃而談,按說一青樓女子,哪怕見的人再多,也是一介女流。崆峒派掌門,那是武林中響當當的人物,在他們這休息時人失蹤,銀車被劫,按正常反應,至少該解釋一番,可那柳飛飛竟還有閑心說要唱上一曲兒,可見她並不在意。奇怪啊。
正思索間,船夫過來對沈南風說:“公子,岸上有人找您,說是您的好友。”“好友?”“是,他說您隻要上岸便知。”船夫說道。“好,麻煩在岸邊停靠一下。”沈南風說道。“好嘞。”船夫應了聲便出去停船。沈南風剛出舟篷,便有人為他打傘。一個管事模樣的人小跑著過來對沈南風說道:“小的萬歡。我家老爺姓顧,他老人家說多年未見,知道沈大俠來了姑蘇城,特派小的來請大俠到莊上一敘。”“哦?顧家?可是顧江海顧老爺子?”沈南風問道,“正是他老人家。”管事的笑著說道。“說起顧老爺子,那真的是有幾年沒見了,他老人家不是一直在江城麼,怎麼來了姑蘇?”“老爺子說那裏夏熱冬燥,還是江南養人,就搬到姑蘇來了。”“原來是這樣,那就勞煩帶路了。”沈南風說道,“不敢,沈爺請。”
顧宅
馬車剛到顧宅大門,便聽到從門內傳出雄厚男聲:“幾年不見,沈老弟過得可好?”沈南風走下馬車入得門內,對著前來迎接的顧江海施禮道:“說不上好,也說不上壞,隻是南風依舊是那個南風。方才顧老爺子這聲蛟龍吟,相比數年前又是精進不少,與那佛門獅吼功,怕是不相上下了。”“哎,那可差遠咯。”顧江海笑著說道,“來,沈老弟,隨老夫進去先痛飲三大碗,今夜不醉不歸!”說著,便拉著沈南風進了顧宅。沈南風邊走邊說道:“江南多雨,老爺子可還適應?”顧江海說道:“江城雖好,但也不及江南水鄉啊,濕濕潤潤的,這走在街上,吸上口氣都覺得是沁人心脾,要是再有江南美女給我唱上那麼幾句,那我這把老骨頭啊,哈哈哈,不說了不說了。走走,進屋!”“難得老爺子能有這麼好的心情啊,南風這幾日在姑蘇,早已是被這水鄉所吸引,都快樂不思蜀咯。”兩人說笑著進了屋,屋內布置看似極其樸素,唯幾張桌椅幾扇屏風爾,但離得近了仔細那麼一瞅,這桌椅,用的都是整塊的紫檀木,由著紋路,順勢而雕。雕的是醉八仙,屏風上刻的,是李太白的《將進酒》。見著沈南風邊點頭邊看著這屏風桌椅,顧江海說道:“老夫這酒桌,無酒勝有酒,有酒醉方休啊!萬歡!沈老弟隨便坐。”“是,老爺。上菜!”萬歡答應後喊道。沈南風坐下後,下人便魚貫而出,端上四涼四熱八碟精致小菜,當然少不了的還有兩大壇上好的陳年花雕。“姑蘇這片的菜啊,清鮮爽脆,就適合我這種老頭子吃,特別是這冰糖甲魚,更是一絕,來來來,快嚐嚐。嚐完之後啊,再來一杯六十年陳釀花雕,此等日子,美哉、快哉啊!哈哈哈!”顧江海笑著說道。“想不到老爺子對吃也這麼有研究,今日南風便是沾了老爺子的光嚐這姑蘇一絕,品這落仙漿。”“嗯?落仙釀?好名字!哈哈哈,老夫是好久沒這麼高興了啊。”顧江海哈哈笑道。說罷,兩人推杯換盞,從杯到碗,喝的是不亦樂乎,就好像是要把這輩子剩下的酒都一氣兒喝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