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兩隻白玉環。環兒在溫黃的燈光中泛起了一層晶瑩的白光。從成色和花紋上來看,這東西一定價值不菲,而且應該是件古物。
“這!……”我明顯聽見身邊的柔兒發出了一聲驚呼,“爸爸有這麼好的東西竟然不告訴我!這不是金絲龍玉環嗎?!怎麼……這東西,竟然真的存在!那可是傳說中擁有神力的神器之一啊……”
我抬頭望向爺爺,想看看他的反應。爺爺對玉器很有研究,我猜應該能從他的反應中發現些什麼有用的信息。同時,我也恨自己太過沒用,明明從小生長於一個在晚清及民國時期赫赫有名的盜墓世家,雖說現在家族沒落了,可按道理也應該對古玩之類的東西有些研究,可我卻是什麼也不會。倒不是我不肯學,而是爺爺一直不肯教我,大有要“金盆洗手”不幹了的意思。爺爺年輕時和他的幾個兄弟盜過不少古墓,好東西也算是見得多了。他經常跟我說:“人老了,累了,那些地下的局太複雜,不是什麼人都能解得開的。我現在隻想好好過日子,不想再去想那些複雜的事兒了……”我問他這方麵的事兒,他也從不回答,不吐半個字兒。有一次我實在把他纏得不耐煩了,他望著牆上的幾張名人字畫,那都是他從那些古墓裏得來的東西,眉頭深鎖,低聲說:“我這一生最後悔的事,便是入了這個局……所以這些事情不是能講給你聽的故事。你這一生,決不能再與這個局扯上任何關係。這些事,遠比你想象的要複雜的多啊……”
他說這些話時,眼中沒有一絲的光亮。我從未見過一向果斷堅決的爺爺何時有過這樣的眼神。那是一種帶著些許絕望,些許無奈的刻骨的悲涼。我不明白那眼神背後究竟隱藏了什麼樣的情感,但我想這些話就是全部了——至少,是我能從他這裏得到的全部。其他的我也無心去追問了。因為我聽出了他話中深切的憂傷。我雖然無法完全解讀透徹,但我也知道再問下去不會有任何結果了——不管是不是我想要的。
而此時當我望向爺爺的時候,我的心一下子就沉到了穀底。我又看見了,那眼神我這一輩子也忘不了。那感覺就如一個人心中塵封已久的秘密被什麼東西無情揭開時的無奈與絕望。我無法再多想什麼了,隻能飛快的收回目光,把注意力集中到那兩隻玉環上。
細看之下,我發現那環兒其實是由三條飛龍相互交纏而形成的。龍身上有數條金絲相互交疊,勾勒出龍身上優美的紋路。兩隻玉環上各有一條龍龍頭微抬,似是要騰起一般。金絲環繞著龍身,劃出龍舞動的身形。隻是除了看出這些外,我完全無法分析出更多的信息了。但從柔兒剛才脫口而出的“金絲龍玉環”幾個字中,我似乎回憶起了很久之前爺爺偶然說的一些話。
那時候我大概剛上初中。我爺爺常常給我講許多故事,那些故事有不少都是他的父親講給他聽的,還有不少和傳說有關。但他從不提及他在古墓裏的事情。隻有一次,他的一個朋友到我們家來讓他幫忙看看一件玉器時,他才簡單的講了他有一次在一個戰國時期的古墓裏看到的類似東西,當時就提到了這金絲龍玉環。我之所以對這東西印象深刻,是因為爺爺說,這金絲龍玉環是件難得的神器,傳說它曾經封印了一個巨大的秘密。那個時候,他的眼神是迷離的。他說,這環代表了某種強大的神秘力量,是超越了自然法則的力量。但因為是傳說,沒有任何根據,所以沒有人知道那個秘密和那種力量是怎麼回事。除此之外,他就再也沒說過有關的話了。我也曾經問過這傳說的事情,他卻說不知。可是憑我對他的了解,他一定是知道什麼的,隻是不肯說罷了。
王昔漠的父親王叔掃了林靳揚一眼:“怎麼,你最近還下地去了不成?”
“哪有的事。這東西是我一朋友在一個宋墓裏發現並帶回來的,是個寶貝。”說完,林靳揚意味深長的看了我爺爺一眼,“這東西值錢的緊啊,今天帶來給大家看看。據說這環兒是古時候極其罕見的神器。這東西是不錯,隻是,這東西出土的那個宋墓很是蹊蹺啊……”
那個周老六似乎想說什麼,但被爺爺用眼神製止了。“怎麼,有什麼蹊蹺?”爺爺的神色一如既往的平靜,眼中的神色也恢複如常。
“蹊蹺的地方,太多了啊……”林靳揚歎了口氣,“可是最蹊蹺的是,他們進去的所有人都平安得出來了,但在一個星期之內,包括我那個朋友,三十多個人,全部在他們家的臥室裏割腕自殺了。”
“你確定是自殺?”李揚的父親李叔用右手叩擊著桌麵問,“這也太邪門了……”
“我親自去看過現場。所有人的死法均是左腕被刀割破,動脈出血失血過多而死。這件事連那些該死的警察都摻和進來了,但沒有任何外人進出過這些人的家,也沒有他殺的證據,所以隻能認定是自殺。”林靳揚搖搖頭,冷聲道。
“那麼林叔叔,您的意思是,他們的死和那個宋墓有關係?”王昔漠突然開口,“可這不大可能啊,若是慢性中毒什麼的也許還能說和古墓有關係,可是這種死法與古墓完全不會有任何牽連,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