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河與胡龍輕輕抽出長劍,沿著帳篷的邊緣走到大帳門口,互相看看對方,點點頭,輕輕掀開門簾,從左右兩側躍出大帳。大帳兩旁有兩名手持巨斧的衛士守護,兩人不及細想,長劍揮出,隻覺得劍身輕飄飄的,好似全然不著力一般,兩名衛士的頭顱便應聲落地,然而守衛的身體卻依然站立不倒,頸項中更沒有鮮血噴出。兩人不由得大為驚異,胡龍撿起一顆頭顱仔細查看,發現這顆頭顱竟然是用木頭削製而成,再看兩名護衛的身軀,原來卻是稻草紮就,外麵披著牛頭兵的盔甲。更讓兩人疑惑不解的是,四周除了風雪之聲以外,靜悄悄的沒有一絲聲響,他們衝出大帳的時候,便已經做好了浴血苦戰的準備,然而兩人仗劍挺立良久,卻並沒有埋伏的士兵衝殺出來。胡龍小心翼翼地用腳踩踏大帳前麵的空地,覺得腳下堅硬踏實,也沒有陷阱沙坑之類的機關。這時候,其他人也逐漸從四麵聚攏了過來,幾個人分頭在大帳周圍其他空地檢視,沒有發現任何異常。“怎麼回事?”冰河大惑不解,輕聲問道。“噓……身處險地,少說為妙!咱們先回到大帳中,再作打算。”胡龍招呼其他人一起退入大帳中,隻留下四名士兵在大帳四周警戒。“人呢?怎麼連個鬼影子都不見?”依布坦進到大帳,四處亂看,滿臉疑惑。“大家覺得,這是怎麼回事?”胡龍抱拳說道。“他們是不是都逃跑了?”依依問道。“不像,”胡龍搖搖頭說,“大家看,這大帳中的事物,擺放得井井有條,如果要是逃跑,必定到處混亂不堪,東西到處都是,怎麼會整理得這麼整齊?”“會不會是摩雲城裏發生內亂,牛頭人不得不撤兵,回去平叛?”冰河說道。胡龍又搖了搖頭,說道:“看樣子也不像,如果是撤兵,必定會從容離去,怎麼會丟下這麼多東西?敵軍數量遠勝與我,隻要留下一支隊伍斷後,其他人完全可以大搖大擺離開這裏,何必如此謹慎,還要紮稻草人來迷惑咱們呢?”依布坦哈一笑,說道:“沒準他們都染上了瘟疫,一下子就全軍……”他本想說“全軍覆沒”,但是說到半截便自行住口,用手撓了撓頭,嘿笑了起來,知道這個想法太過異想天開,實在是難以自圓其說。冰河見狀,說道:“胡龍叔叔,這裏你的經驗最是豐富,你便安排就是,我們大家都聽你的。”“要我說,”依布坦又說,“咱們既然已經來了,那就幹脆一不做二不休,到處燒殺一番,攪他個天翻地覆!”其他幾人聞言,紛紛點頭稱是,依布坦見大家讚同他的意見,大為興奮,伸手摘下蒙在魔杖紅水晶上的黑布,使個魔法,水晶紅光閃耀,奪人目視。“老爹說的不錯!”胡龍沉吟一下,說道:“為今之計,咱們先去探聽一下虛實,倘若敵軍的大部隊確實已經退卻,隻留下空營一座,咱們便按照約定,舉火為號,然後在大營中到處放火,接應城中的兄弟,兩麵夾攻,一舉擊潰敵軍!”眾人點頭應允,於是胡龍安排眾人分成四個小隊,分別到附近營帳中探查,並叮囑眾人不可輕易與敵軍接戰。不大一會兒,四個小隊返回大營稟報,各處營帳情況相同,裏麵空無一人,外麵到處都是稻草紮成的假人,全不見敵軍蹤跡。胡龍再次將幾個小隊派出去,隻留下冰河、依布坦、依依在大帳中,與眾人約好,看中軍大帳火球為號,一起動手,在四處縱火燒營,然後一起並力向東,與城中軍隊彙合。眾人出營之後,胡龍衝著老爹一抱拳,道:“請老爹一展身手!”依布坦老爹高舉魔杖,念動咒語,紅水晶上電光閃耀,一個火球燒穿營帳頂篷,直衝天際,宛如一顆碩大的紅色流星在夜空中劃過,雖然風雪交加,卻絲毫沒有影響到火球騰空而起,火球一直飛到極高之處,方才爆裂開來,直如在夜空中點燃了一盞明燈,華美絢麗,映照半天,久久不散。羽馬台城中,鐵馬與周覓早已等候多時,見到火球,下令大開城門,兩人分別領著一千騎兵,五百劍士,分兩路包抄,從南北兩麵殺入牛頭人大營,另有一千名弓箭手,守在護城河邊等待接應。城中早有士兵緊閉城門,上城防守,以免牛頭人乘虛而入。這邊營帳中,冰河、胡龍等人早就開始到處放火,一時間,風助火勢,火借風力,烈焰飛騰,濃煙滾滾,加上到處都是稻草人,極易燃燒,一場大火在牛頭人的營帳中迅速蔓延開來。鐵馬從南邊衝到敵軍陣營邊上,挑開敵軍設置的鹿角障礙,越過簡易壕溝,一路衝殺過去,卻沒有受到太大阻礙,順利殺入,隻在剛進敵軍大營時,遇到小股牛頭兵阻擊,這些小股士兵一擊即潰,甚至望風而逃。不多時,周覓帶兵從北麵殺了過來,兩人相見,均是滿臉疑惑不解之色。“鐵馬將軍,你可遭遇到敵人主力沒有?”周覓問道。“沒有,隻有一些小股敵軍。”“真是奇怪,那麼多牛頭兵都躲到哪裏去了?”兩人正疑惑間,見到依布坦等人,已經從敵營深處衝殺過來。鐵馬跳下馬來,快步迎上去,伸出雙臂,將冰河用力一抱,問道:“裏麵情形如何?”冰河將遇到的情況簡單做了說明,幾人商議一番,都猜不到究竟是怎麼一回事,敵人這次氣勢洶洶而來,卻偃旗息鼓而去,鬧了個虎頭蛇尾,讓人大惑不解,鐵馬和周覓都是久經沙場的老將,作戰經驗極其豐富,卻也猜不透牛頭人葫蘆裏賣的什麼藥。周覓本來還擔心敵軍會將計就計,算到了他們會趁著風雪來襲擊,於是趁機偷襲羽馬台城,可是派回去的哨兵回來稟報,說城中安然無恙,並沒有受到一兵一卒的攻擊,這一來,眾人更覺得事情詭異,不可索解。最後,鐵馬說:“不管怎麼說,敵人不戰而退,總不是一件壞事,倘若敵人堅持攻城,不肯退卻,即使最後城池能夠守住,傷亡也必定會很大,唉,隻可惜了周亮將軍,死得不明不白。”沉吟一下,鐵馬又說,“既然敵軍已經退兵,咱們就先回城再說吧。傳令下去,留下人手,撲滅牛頭人營帳中各處的火焰,將敵人留下來的輜重武器,盡數收入城中。”此時,天色已漸漸變亮,雪勢也開始減弱。鐵馬帶著冰河、依依、依布坦,到處巡視一番,見一切事物均有專人打理,到處都處理得井井有條,心下稍感安慰。於是帶領眾人,騎馬返回城中。行至護城河邊,依依忽然往北方風雪中一指,喊道:“那邊是什麼?”眾人勒住馬匹,駐足細看,隻見一個黑點正奔向這裏,黑點越來越近,原來竟然是一名騎馬狂奔的騎士。他的那匹馬鼻息粗重,似乎是經過了長途奔跑,已經筋疲力盡,越跑越慢,到後來,幾乎是在漫步前行。馬上的騎士緊緊趴在馬背上,雙手抱著馬的脖子,左手的手臂上套著的圓盾已經隻剩下半截,右手倒提著的長劍上滿是豁口,破損的頭盔歪在一邊,鬥篷上沾滿了雪花,胸前有一隻栩栩如生的白熊。那個騎士奔到眾人近前,想要從馬上下來,但是右腳被馬鐙掛住了,怎麼都脫不下來。情急之下,他用力向左邊一翻,從馬上掉了下來。然後他慢慢從地上翻身起來,不停地喘息著,滿臉血汙讓他看上去很有些恐怖,最後,他終於積攢夠足了說話的力氣,問道:“請問,周覓將軍在嗎?”鐵馬忽然驚問一聲:“辛格?是你嗎?”不等那個騎士回答,鐵馬翻身下馬,上前扶起那個騎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