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到底遇到了什麼情況，竟然要到聖城偷神水？”秦百戰問道。“不瞞百戰將軍，”昆丁說，“這也都是因為我們兄弟二人不知天高地厚，膽大包天而致。”“此話怎講？”“將軍有沒有聽說過魔神珠？”昆丁問。“魔神珠？”鐵馬很驚奇地問道，“那不是個傳說嗎？”昆丁搖搖頭說：“不，不是傳說，的確有魔神珠，是上古時期六位魔神留下的！那個時候，距離女媧娘娘補天，已經過去萬年之久，當年女媧娘娘設下的隔絕天界和凡間的結界也悄悄發生了變化，威力逐漸減弱。每當鬥轉星移，到了一定時辰，一些薄弱地帶就會出現了一些漏洞，雖然漏洞不大，而且很久才會開放一次，但是已經足夠神魔們出入了。這些進入凡間的神魔，很多隱居各地，逐漸融入到大陸的生活中，與各種族混居一起，甚至與凡人婚配生子。許多種族具有的種種非凡的特異能力，便是源於這些神魔的遺傳了。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在六位最強大的魔神之間發生了一場曠日持久的戰爭，這場戰爭持續時間很長，期間有過無數波折。但是，他們神力難分上下，最後竟然同歸於盡，全部戰死。六位魔神臨死的時候，卻留下了六顆威力無比的魔神珠，藏在大陸的幾個極其隱秘的所在！”“原來魔神珠真的存在？”鐵馬說。“對，不僅存在，而且六顆魔神珠相互之間相生相克，常有呼應。也不知道是通過什麼手段，魔煉城主堪拉達竟然得到了一顆水魔珠。”昆丁說道。“你是怎麼知道他有一顆水魔珠的？”依依問。“我也是在幹那見不得人的勾當時，偶然聽人說起的，”昆丁答道，“知道了這件事，我和家兄昆甲便謀劃要偷到這顆珍貴無比的魔神珠！”“你們偷這個有什麼用？有就是為了好玩嗎？”依依問。“依依姑娘有所不知，堪拉達手上的這顆水魔珠，於他並無多大好處，可是對於我們變種蜥蜴人來說，好處可就說之不盡了！”“你說你是什麼？”鐵馬問道。“變種蜥蜴人。”昆丁說，“唉，此事說來話長，我們兄弟二人本來都是人族的，但是被魔王抓到了地下暗河。魔王派人將蜥蜴人的皮移植到我們倆身上，把我們倆變成了變種蜥蜴人，身體顏色能夠隨意改變，而且可以拉長縮短。”昆丁伸出手壁，將手放在車上，手臂馬上變成了與大車一樣的焦黃色，像是一節幹枯的木頭一樣，他的手離開大車後，便又回複了原來的樣子。“啊，有如此神技，難怪你是天下第一的神偷呢！”依依讚道。昆丁接著說道：“可是這身蜥蜴皮，畢竟不是天然生成，所以每年的夏末秋初之際，我們兩個都要蛻皮一次，每次蛻皮的時候，全身肌膚寸寸龜裂，鮮血淋漓，那滋味，可不好受啊！”“所以你才要偷那顆水魔珠？”依依問。“不錯，”昆丁說道，“水魔珠雖然不能讓我們擺脫蛻皮的麻煩，卻可以免除我們蛻皮時的痛苦，妙用無窮。”“啊！”依依驚歎一聲，問道，“後來呢？偷到了嗎？”“沒有，失手了。”昆丁說。“失手了？”“是啊，想從城主堪拉達那裏偷東西，談何容易！堪拉達知道魔神珠的價值，將那顆寶石貼身藏在胸前，我們趁著他睡覺的時候，躲過四大邪神，好不容易摸到了他的身邊，沒想到，他有一麵鎖魔鏡，照出了我們兄弟二人的身影，我們失手被擒。堪拉達知道我們倆就是大陸有名的神偷之後，並沒有殺掉我們，而是留下了我的兄長昆甲，讓我到聖山偷盜神水來交換。不得已，我才鬥膽來到聖山，偷出了神水，但是在回魔煉城的路上，被聖山神將追上，他們將我打得口吐鮮血，身受重傷，幾乎性命不保，還好我能隨機變色，才逃過一劫，又多虧了百戰將軍搭救，才能活到今天。”“原來百戰將軍一次救了兩條人命呢！”依依說道。秦百戰點頭說道：“原來如此，難怪你當時什麼都不肯說呢！”“那，既然堪拉達已經得到了神水，解除了詛咒，為什麼還要留在這樣一個地方呢？”依依又問。“道理很簡單，”鐵馬說道，“他要是離開了魔煉城，就違背了當初的協議，成了大陸的逃犯，反抗軍就要追捕於他，那裏比得上在這裏稱霸一方來得舒坦？”“那你蛻皮的問題解決了嗎？”依依又問，“你給了堪拉達神水，他有沒有把水魔珠送給你？”“他怎麼肯把那麼珍貴的東西送人？”昆丁說道，“後來，我們二人找到天殘地缺，憑著我們兄弟和他的交情，又幫他們從半獸人王魯斯舍那裏偷來了遊魂絲絛，這才換取了一張方子，照方抓藥，按時服用，雖然每年還是要蛻皮，不過總算是不用再忍受蛻皮的痛楚。”“你們怎麼會和天殘地缺有交情啊？”依依問。“唉，天殘地缺兄弟二人也是變種人。”昆丁答道。“也是變種人？”“是啊，我們都是被魔王抓到地下暗河的實驗品。”昆丁說道，“他們二人是比翼族人，但是自幼神農部落長大，醫術高明至極。”“我聽說比翼族人一胎雙胞，都是一男一女，長大後相互結合，才能延續後代，怎麼他們是兄弟二人？”依布坦問道。“不錯，確實如此，所以他們二人才被族人視為異類，雖然幾經努力，但是最終還是被趕出了比翼族，到處流落，最後被神農族人收留，才有機會學習到神農氏的醫術。也正是因為這個，魔王才把他們抓到地下暗河，二人到了魔王修煉場之後，得以遍觀魔王的醫書，學到了以前想都不曾想到的高明醫術，就連什麼換手續腳、抽骨植皮之類的種種匪夷所思的手段也都盡數掌握，我的這一身蜥蜴皮，就是他們給換上的。魔王被打敗之後，我們幾個人趁機一起逃出了地下暗河，輾轉到了魔煉城，在這裏安頓下來。”“你是說，地下暗河的魔王修煉場，有很多變種人？”鐵馬問。“嗯，不但有很多變種人，還有很多異種獸類，魔王本打算將種種異獸重新嫁接變異，汲取各種獸類的長處，規避其短處，組建一支強大無比的異獸軍團，但是最終也沒有能夠達成。”鐵馬和依布坦對視一下，同時說道：“毒狼獸！”“什麼是毒狼獸？”昆丁問道。鐵馬簡單地跟他講了一下幾個人的遭遇，然後問道：“你在修煉場可曾見到過這種野獸嗎？”昆丁搖搖頭說道：“依鐵馬將軍所說，這種野獸確實像是在地下修煉場培育出來的，可是我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異獸。”“真是奇怪，這種東西到底是誰培育出來的？”鐵馬輕聲說道，像是在問大家，又像是在自言自語。依依又問道：“既然你們和天殘地缺有這樣的淵源，他們為什麼不替你們治療，還要讓你們冒險去偷水魔珠呢？”“依依姑娘，你得知道，地下魔煉城裏沒有任何信義和榮譽可言，也沒有什麼情誼可談，這裏隻有生存和為了生存而必須進行的交易。別說是我，就是城主堪拉達要讓他們治病，一樣要支付醫金。天殘地缺二人被族人拋棄，性情逐漸變得乖戾起來，到了魔煉城之後，更是變本加厲，喜怒無常，來求醫的人，倘若拿不出足以讓他們動心的物品，便須留下身體的一個部位，才肯施以援手。”“為什麼會這樣？”“天殘地缺本就隻有半邊身子，魔王卻把他們倆硬生生合成了一個。每逢陰天下雨，接口處便酸痛難當，我給他們的遊魂絲絛，便是為了消除他們這種痛楚的。兩人身體殘缺，本就自怨自艾，加上在地下修煉場耳濡目染，變得殘忍嗜血。逃出來之後，更是處處受到歧視嘲諷，他們便把天下所有健全的人都恨上了，恨不得讓所有人都變成殘疾，他們才高興呢！”“啊，原來如此！”依依說道，“唉，這世界上偏偏有這麼多事，真不如軒轅墳裏清靜。”“對了，”昆丁問道，“你們既然是來求醫的，怎麼會想到去人牲場的？”鐵馬淡淡一笑，說道：“道路上聽說有這麼殘忍的表演，怎麼能見死不救？”然後他問道，“你在魔煉城這麼久了，我們今天救的這個人牲你認識不認識？”“怎麼不認識？”昆丁說道，“她叫赤翼，數年前被人賣到魔煉城裏。我聽人說，她本來是精衛翼人族。翼人到十二歲的時候，會由他們的本族的長老施法，釋放他們體內隱藏的神力，長出白色的翅膀。在她十二歲那年，長老施法後，她竟然生出一雙紅色的翅膀。所有族人都嚇壞了，要求長老們燒死這個異類。但是她的母親不忍心讓她被燒死，冒死救出她，把她放走了。她的母親因為背叛精衛族長老的命令而被處死，她卻逃離了紅岩島，飛到了大陸北方的密林深處，被一個邪惡的獸人抓住，那個獸人把她囚禁了起來。她多次想要逃走，都沒有成功。那個獸人見她難以馴服，就把她的翅膀割掉，賣到了魔煉城做人牲。如果不是幾位搭救，她今晚就在劫難逃了。”幾個人邊談邊走，一路前行，路上越來越荒僻，轉了兩個彎兒之後，他們踏上了一條寂靜的街道，周圍的房子也更加殘破，窗戶不是破了就是用木板條釘起來，有的就那麼敞開著，透過窗戶，看不到屋裏有任何動靜。整條街上沒有一絲燈光，在街道的盡頭，有一間廢棄的倉庫，裏麵散發著腐肉的惡臭。昆丁在這間倉庫旁邊的一所房子外麵停了下來，這間房子雖然也已經很破舊了，不過，和這條街上的其他房子相比，這棟房子倒還算是完整，起碼窗戶上還糊著窗紙，發黃的窗紙上布滿了蜘蛛網，閃爍不定的昏黃的燭光透過窗紙射出來。門上有一副對聯，上聯是“天地本不全”，下聯是“世人皆有缺”，橫批“不死不救”。“不死不救？什麼意思？”依依問道。“就是說，送來求醫的病人，必須是病入膏肓的才行，越是難治，他們就越喜歡。”昆丁說完，又叮囑道：“一會兒不論看到什麼，大家都不要大驚小怪，他們兩人最不喜歡別人把他們當成怪物看待。”盡管事先有了思想準備，幾個人走進屋內的時候，依依還是差點叫出來，因為她看到了極其詭異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