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心裏還懷恨馬家老太爺?”孫蕊問。
崔山鷹說:“不恨,一輩子的名聲,馬家老太爺能走到今天,絕對不是靠著陰謀詭計,身上有真東西,我跟馬家人,提不上恨,心裏也沒隔閡,至於馬老太爺跟我爺爺的恩怨,你覺得還有追究的必要?老爺子已經沒了,馬老太爺以是年近古稀,其實在他們心裏,恩怨早就淡化了,隻是自己不肯承認。”
馬家人別人不敢講,西北馬老太爺的名聲,在武林中絕對算響,輸崔鳳山半招,說呆在西北三十年,三十年沒出來過,中不重諾?重!
名聲看的比命重,這是老一輩武者。
也許現在人看了,聽了會覺得好笑,一句話說不幹啥,就不幹啥?說不離開一個地方,就不離開一個地方?
其實這不好笑,一諾千金,不失言,此乃大丈夫所為。
這叫‘諾’。
他馬家老太爺馬天元是這樣的人,崔家老爺子崔鳳山同樣也是這樣的人,沒有區別,馬天元三十年沒有離開過西北,崔家老爺子又何嚐不是三十年沒有出過河內,不管國內國外,誰盛情相邀,可曾去過?
守的是什麼?
他們內心裏,可曾忘記過彼此?崔老爺子逝去,馬天元在西北可曾仰天大笑?不可能,這份情誼,隻能讓他感概,歎氣,說定背地裏沒人的時候,還會擦把淚。八十歲的老人不會在想以後,隻會回憶從年,年輕的時候,各種讓他忘不掉的人和事兒。
馬老太爺說,馬家和崔家再無間隙,以後兩家就是再無間隙。
不用說別人,很多時候,崔山鷹自己對老一輩人的觀念,都有些看不懂,可隨著閱曆漸豐,也逐漸懂了。
什麼是名聲,什麼是諾言,什麼可為,可不為,不可為,都在自己心底。
孫蕊沒在問,這事就算完了,先不說馬老太爺為人如何,這趟西北馬家堡之行,崔山鷹沒白來。揚了名,得東西,還化解了馬家和崔家之間的恩怨,收獲豐厚。
看著躺在自己腿上,閉著眼睛的小男人,孫蕊心裏又歎了口氣,他才多大年紀?
別人像他這個年紀,還在心無事事的過著每一天。可他不能了,從老爺子把一輩子名聲傳給他那刻起,他就不在僅僅是為了自己而活,肩膀上扛著兩座山,一座是拳,形意拳。二座是名,崔家的名。
像馬家這樣的恩怨,隻能算善了的,就算再惡,裏麵也有同門情誼在裏麵,可跟外麵的人,也會這樣簡簡單單了事?
不可能的!
見高低,論勝負,最後說不得還要像南宮應龍那般,與他分生死,武林紛爭何時消散過。
“馬老太爺心裏應該挺難受吧!”崔山鷹突然輕聲嘟囔了句。
“為何?”孫蕊不解問。
崔山鷹平淡道:“馬老天爺名震西北,可到頭來,卻要向一個不到二十歲的毛頭小兒低頭,不是他怕,也不是因為老了打不動,是因為手底下徒弟,徒孫不爭氣,到了他這個年紀,這個地位,再跟人拚,拚的不是自己的實力,拚的也不是自己的名聲,是比的下一代,徒弟爭氣,徒孫爭名,老馬家除了我在京城見到的馬東平師兄以外,恐怕沒能再拿出手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