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二柱在外麵等了半天,還美滋滋地做著發財夢,突然五六個憲兵衝了進來,將其圍住。帶頭的長官走了過來,一把提起他的衣領:“說,你手上的銀票哪兒來的?”
王二柱梗著脖子叫:“這是俺自家的,既不偷也不搶,你們怎麼胡亂抓人?”
憲兵身後的老先生指著他道:“長官,這張是安陽城‘大通銀行’開的票據,錯不了。我一想,或許就跟你們要抓的那個女嫌犯有關。”
“女嫌犯?”王二柱一聽,味兒就不對了,立馬道,“不錯,我家昨晚有人過來投宿,原來他們是嫌犯,啊呀,這可跟我沒有任何關係。”
“幾個人?”
“三個,兩男一女。”
領頭的憲兵從懷裏掏出一張畫像,問:“那女的是不是這個人?”
王二柱眯眼打量後,馬上叫了出來:“不錯,長官,就是她!八九不離十了,也是個年輕的小姑娘。”
領頭的憲兵哈哈大笑:“兄弟們,咱們發財了。劉團長說了,無論誰活捉了這個女的,每人賞一百塊大洋。”其餘憲兵皆是歡呼雀躍,露出興奮貪婪之色。
羅小魚在屋子裏呆了一會兒,總覺得心跳加快,氣息不穩,看見周氏倚著門檻不知道往外東張西望些什麼,便搭話道:“嬸子,王大伯怎麼沒回家吃中飯呀?”
周氏笑了一聲:“他一忙上,哪兒還顧得上吃飯,我把飯菜都送過去了。”
話音剛落,王二柱突然走進院落,他的臉色似乎有些蒼白,畏畏縮縮地瞥了西屋一眼,牽起周氏的手就拉到門外說話。過了片刻,周氏便進來了,敲敲裏屋的門道:“小姑娘,你出來幫嬸子辦個事。”
“哦,好。”羅小魚不疑其他,走出院落,不料門口竟站著兩個全副武裝的憲兵,宛如晴天霹靂,她身子一悚,轉身想逃,他們早有準備,一個箭步就上前扭住了她的胳膊。
“救……”羅小魚的尖叫被大手迅速捂在喉嚨,羅大山對她的一切極度敏感,率先衝了出來,發狠咬住施暴憲兵的肩頭。
“啊!”那人痛聲大叫,鬆開了羅小魚,同伴見狀,拔出腰間的手槍,殘忍地瞄準羅大山。
“碰!”卻不是槍響,而是石頭提前砸開腦殼的聲音,幾縷鮮血流出了那憲兵的腦勺,栽在了地上。
張季成撿起腳邊的手槍,表情冷漠而堅毅,不帶絲毫猶豫,先發製人地按下扳機,接著另一個憲兵的胸口炸開了噴薄而出的血花,抽搐幾下便不動彈了。
周氏尖叫:“啊!你,你……你殺人了!”轉而看向他,露出驚恐的神情,連連後退,哀聲祈求,“別殺我……別殺我……”
王二柱早已哆哆嗦嗦地躲在門後,這一刻,張季成感受著手中黑匣子沉甸甸的重量,爆發出無盡的戾氣,卻終究還是放下殺意,上前一把緊握住羅小魚的手,再也不想鬆開:“我們快走。”
“好!”羅小魚應聲。三人齊齊向外逃去,奔波了幾裏山路,忽聽身後傳來憲兵們來勢洶洶的追趕聲,而且越來越近。那些兵都背著槍,如果真的被抓到,後果不堪設想。
羅小魚在土路的分叉口停了下來,兩條羊腸小道仿佛一把剪刀,徹底斷開兩人命途的交集。她冷靜地做出最理智的判斷:“阿成哥,我們分開走。”
“不!我不怕死。”張季成出口反對,“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我手上也有槍,大不了跟他們拚了。”
羅小魚苦笑一聲,她願意與他生死相依,但是不行,他們的愛情無權犧牲羅大山的生命。
“阿成哥,我不會死的,但你不一樣。還有我哥,他拿我哥當要挾我的工具,你帶著我哥先走,我留在這裏引開他們,這樣你們就安全了。”說罷,她欲掙脫開他的手,卻如鐵水澆築一般,分毫不移。
手掌心汗津津的,張季成的眼眶似乎也蒙上一層水意,輕輕搖頭:“不,我不走。”
“阿成哥,隻要你和哥哥好好的,我還是有機會再來找你們的。我們約定一個地方,這樣,你在上海等我,好不好?”
張季成馬上拆穿了她的謊言:“你騙我,你走不掉的。”
“現在不是逞英雄的時候,如果你為我而死,我二話不說隨你一起去。但是我哥怎麼辦?他是不是也得陪著我們一起死?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隻要我們都活著,以後就還有希望。”
見對方還在猶豫,羅小魚一把奪過他手中的槍,指著自己的太陽穴,以死相逼:“阿成哥,你走啊!走!”
幾個憲兵追到分岔路口,陷入了抉擇,應該選哪條路?突然,一個憲兵指向左邊的小徑:“大哥,那個女的在那邊。”
“上頭要抓的就是這個女的,別開槍,先追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