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待懷孕這件事上，羅小魚一直有在做避孕措施，不然憑陸昭南折騰她的精力和手段，恐怕還拖不了半年之久。以前她會去藥店偷偷地買避孕功效的藥丸藏好，每次事後都服下一粒才能安心。前幾個月陸昭南禁止她出門，那些藥丸漸漸用完了，還沒來得及添置，又發生了一係列的意外，她把這麼重要的事拋到了腦後，現在意外中獎也是自食惡果。
所以當慈眉善目的藥鋪掌櫃把完脈，點點頭給她肯定的答複後，羅小魚覺得心情無比惆悵。這個孩子應該怎麼處理？生下來是絕對不可能的了。她現在都沒有找到真正可以落腳的地方，身上的餘錢不多，負擔不起另一張嘴。況且她對那個男人並沒有什麼感情，兩人的糾葛既然斷了，這個突如其來的包袱也應該消失才對。
然而，打胎肯定是件麻煩事。羅小魚心想，既然已經出了安軍的管轄地區，走到了這兒，不如就此定居下來吧。她渾渾噩噩地走出藥鋪，望著羅大山征求他的同意：“哥哥，我不想走了，我們就在這兒住下吧。”
羅大山半懂半不懂地點點頭，問道：“小魚，難受？”
羅小魚搖搖頭，眼眶突然濕潤：“不，哥哥，我不難受了，我就是覺得有點難過。”畢竟是自己第一個孩子，她卻要把這個小生命扼殺在理智的權衡下。他的爸爸甚至都不知道世界上有過他。不過，陸昭南現在連她都不甚在意了，更何況這個孩子？恐怕也會覺得隻是一個麻煩罷了。
羅小魚莫名其妙地自怨自艾起來，淚水流個不停，他連忙擦幹她的眼淚，吃力地安慰：“小魚，不哭。”
二人相互扶持著離開，黑衣人派其他手下繼續跟上，自己則進了藥鋪。“剛才那個姑娘得了什麼病？怎麼看她一出來，就哭得這麼傷心？”
藥鋪掌櫃沒好氣地瞪他一眼：“人家姑娘的私事，你這麼關心幹嘛？”
一枚銀元放在了櫃台上，掌櫃的尷尬地清清嗓子，怪沒臉地道：“沒什麼大事，她懷孕了，想打胎。剛才門口站著的是她老公吧，也不知道造了什麼孽。”
懷孕？打胎？
信息量太大，黑衣人有些反應不過來。他知道他跟蹤的女人不是別人，而是陸帥最寵愛的姨太太，既然現在出了這麼大的狀況，他必須如實上報，否則因為這件事惹怒了陸帥，以後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城郊的練兵場。寒風呼呼刮著，割在臉上像刀子一樣疼。但所有軍人的腰杆挺得宛如標杆，一動不動，毫無知覺地站著。
陸昭南站在紅線外，推槍上膛，集中注意力瞄準幾百米外的靶子。
一個小兵急匆匆地跑過來，方宿攔住他，聽他小聲私語幾句，上前敬了一個軍禮。
“什麼事？”陸昭南問，與此同時，第一顆子彈發射出去，正中紅色的靶心。
“大帥，是那邊的消息。”
這半個月來，陸昭南每天都能聽到零星的幾句關於她的消息，比如她逃到哪兒了，在哪個地方落腳，吃了什麼，幹了什麼，事無巨細地統統被稟報上來。
那天正好是他大婚的日子，陸昭南明麵上撤走了所有的守衛，暗中卻叫人盯著她。果然，過了沒多久，她就帶著她的哥哥逃走了。雖然早就猜到了這個結果，但心裏並不是不失落的。成為他的女人這麼久，她還是一點兒都不愛他，一點都不。隻要她有那麼一點點在乎他，也會選擇繼續留在他的身邊，與他同甘共苦。
“她怎麼了？”問完，“嗑噠”換膛，繼續瞄準紅心。側臉沉靜如冰，堅毅的下顎線條微微繃緊。
“羅小姐懷孕了。”話音剛落，第二顆子彈也已發射出去，離開靶心一寸，射偏了。
陸昭南勾起嘴角，臉上的陰霾一掃而散，遮掩不住眉宇間純粹的愉悅：“當真？”
“是。”方宿猶豫了一會兒，還是說出了真相，“但羅小姐不準備要這個孩子。”
笑意霎時僵在嘴角，良久陸昭南才從那幾個字眼中反應過來：“哦，不準備要？她想打掉？”
“是的。”
“她敢！？”聲音極冷而高揚，帶著刻骨的恨與毒。
“可孩子長在羅小姐的肚子裏，她想幹什麼，別人也攔不住。”
“你去告訴那幾個盯梢的，無論用什麼辦法阻止，如果敢讓我的孩子死了，他們跟著一起陪葬就是。”
“是！”方宿嚴肅立正，敬完軍禮，照原話吩咐下去。那個小兵聞言點點頭，很快又跑遠了。身後響起延綿不絕的槍響，子彈如奪目的流星般一顆顆地飛竄出去，直到最後，那塊無辜的靶心被射成了千瘡百孔的馬蜂窩，轟然倒塌。
方宿被眼前的景象震得目瞪口呆，看見陸昭南臉色鐵青，目光陰冷到了極點，發泄似的扔完槍，沉聲命令：“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