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陸昭南果真沒有過來。孩子留在了正院,羅小魚提心吊膽,一夜未眠,第二天天不亮就守在陸昭南的必經之路等待他的出現。
雖有開春的跡象,冬風殘留未散,她怕錯過時機,哆哆嗦嗦地咬牙等了一個時辰,看見有人破開冷颼颼的晨霧,從古樸莊嚴的廊間走過來。一身筆挺的軍裝,軍帽下的眸子暗沉沉的,身形清碩,步伐有力。羅小魚趕忙迎過去,淒淒哀哀地叫他一句:“大帥。”
陸昭南看到她,神情約有惻隱,停下腳步,苛責的語氣裏似有關懷:“天冷,你站在這兒做什麼?快回屋子去。”
羅小魚知道他必定知曉霍景時奪子之事,因為他昨晚就是宿在正院的,心底一涼,又是氣苦,懇求:“大帥,嘉生還在太太那兒,太太不願讓我撫養,但嘉生是我給您生的孩子,您能不能……”
“這件事等我回來再說。”陸昭南冷淡地打斷她,“等我回來,我會給你一個交代。”
於是,羅小魚又提心吊膽地等到了天晚,眼見暮色四合,前院傳來消息,大帥從司令部回來後直接去了正院,她一顆上躥下跳到喉嚨的心重重地墜落下來。滿桌備好的菜都已經冷透,小鵑過來勸道:“二太太,您還沒動筷子,別再等著了,我讓小廚房把這些菜熱熱。”
一年的時光改變了太多的人或事,比如,趙燕出府嫁人去了,小鵑是新派來伺候她的大丫鬟,一張粉嫩的臉蛋俏生生的,靈動眉眼流轉間,頗有幾分青春動人。
羅小魚依舊什麼都吃不下,好不容易等到深夜才心事重重地作罷,剛剛在屋間躺下,熄滅的燈光突然點亮 ,院子裏的仆人被驚動,接著房門被推開,夜風吹起男人的長衣,他跨步走了進來——終究還是守了白天的諾言。
陸昭南環顧四周,內間的梨花木床上高高隆起一塊被子,顯是睡下了,喝退丫鬟們離開,自行走過去。女人躺在床褥間,閉上的眼皮骨碌碌地打轉,秀發好像是上好的錦緞披了滿枕,散發出芬芳沁人的氣息。陸昭南抱起她的身子,擁入懷中,羅小魚睜開眼睛,淡淡地瞥他一眼,沒有白天那時的期期艾艾,隻是發自深處的心寒和疏離。他懷中還留著殘香,法國香奈兒的味道,霍景時最愛的進口牌子。
溫香暖玉,遍體芬芳,手不規矩地動了起來,陸昭南俯首吻在她的耳根,轉向細白如玉的脖頸。羅小魚的氣憤積累到了極點,終於不耐煩地推開他:“我的孩子呢?”
他聞言,回複的聲音有點遲疑:“景時一年未孕,又喜歡那個孩子,既然她想養就讓她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