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格桑這麼個好好學生,讓我壓力很大。我有時候會問她,有個像我這樣的差生做朋友,會不會覺得很丟臉。她很是詫異的看著我,說:“能考到W大來的,誰會是笨蛋?隻不過每個人的選擇不一樣而已,我選擇了學習,而你選擇了鍛煉其他的能力。這並沒有什麼不同,除了成績,你哪點都比我優秀。”她說這話讓我覺得很詫異,總以為她是那種學習第一的乖寶寶,看不起我們這種經常參加社團活動不喜歡學習的人,沒想到她倒看得比我還透徹。
不過,格桑說除了成績,我其他方麵都比她優秀,這點我倒是至少有50%的讚同。其實格桑算個全才,在認識她以前我總以為她是那種死讀書的書呆子,可是後來發現根本就不是。她的確看過很多書,而且範圍之廣讓人瞠目結舌。文學、曆史、藝術、心理學什麼的就算了,學建築的人多少都需要懂一些,可是醫學、生物學這種書她也看得津津有味。她也是有業餘活動的,隻不過都是一個人的活動,跑步啦,騎自行車啦,散步啦,之類的,她很喜歡一個人在城市探險,在大學的那幾年,她基本上把學校周邊三小時自行車車程內的地方都走遍了。她可以為了到江邊吹吹風而走上兩個小時,可以為了去吃一份冰激淩而騎上一個小時的自行車,不知道這是文人的浪漫還是小孩子的執著。
可是,格桑在很多方麵又像個白癡,她對人情世故的了解全都來自小說來自書本,碰到真實的世界她就完全無法理解。她不明白學生會和黨支部都是為學生服務的為什麼還會為了一點小事吵起來,不明白為什麼明明隻要自己努力拿到好成績就能得到獎學金卻還是有學生為此而鬧得不愉快,不明白為什麼上課乖乖聽講的好學生會在背後中傷溫柔的美女教授……她不明白的事很多很多,總會很認真的問一些很“白癡”的問題,是個典型的智商高情商低的“笨蛋”。或許她的智商的確很高,每次我稍微點撥之後她很快就能領會,然後點頭表示理解了。我本以為她會厭惡這一切,可是她總是很平靜的就接受了。我有時候會問她,她總是說:“這些都是人之常情吧?沒什麼不能接受的。每個人做事都有他的理由,沒必要太苛責。”我很驚訝,不管什麼事,她好像都能很快就接受,總覺得她像是個包容這這個世界一切美好與罪惡的神。我有時候會想,這樣一個世界,是怎樣培養出這樣一個“怪物”的?她妹妹說的沒錯,她真的是一個稀有物種。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朋友很少的原因,格桑很珍惜每一個朋友,別人對她一分好,她就能還十分。可是,她對自己的感情總是很迷糊,她分不清什麼是友情,什麼是愛情。或許也是因為她性格太害羞吧,不管是見到男生還是女生,不管是小十歲的小弟弟還是大二十歲的大叔,她主動跟人講話是總會臉紅,會緊張。平常我們還能通過自己見到一個人自己會不會臉紅心跳來察覺到自己是不是對他動心了,可是格桑差不多對每個人都“動心”了。她渴望朋友,對接近她的男生,她總是認真對待,隻是總是把別人當做朋友對待,完全察覺不到別人的意圖。她從來都不相信,一個男人對一個女人獻殷勤從來都不會是單純的想跟她做朋友這種說法。
我本來以為格桑是個愛情白癡,可是後來發現不是。她對別人的感情看得很透徹,或許對她而言,那就像是在看小說。在大一的時候,我迷戀上班上的一個男生,跟我一樣成績很差,但是他體育成績很好,籃球打得很棒。可惜的是,他已經是別人的男朋友了。到大二的時候,他跟女朋友分手了,我以為我的機會來了,開始接近他,跟他成為了好朋友。大三的時候,我跟他表白,可是被毫不留情的拒絕了。那個時候,我還是不甘心的,很多次都想再試試。也就是那個時候,格桑跟我說,他不適合我,而且也不會喜歡我。她跟我分析一條一條的原因,我震驚於她的理智與洞悉力。她跟我說,其實我是個很有氣質的女孩,身邊有很多喜歡我的男生,隻是我被自己蒙蔽了雙眼,看不見周遭的風景。後來,我跟舒桐在一起,也有她的功勞。
到畢業的時候,格桑也隻有我一個朋友。我說,格桑,要學會改變自己,好好交個男朋友;我說,格桑,你一定要幸福。她笑笑說,我現在就很幸福。
那個時候我以為,格桑這輩子或許都會就那麼一個人過下去了,即使一個人,她也能過得很幸福。
格桑在Z城的那五年,我們也時常聯絡,她有時出差也會來看我們。可是,真的像我曾預言的那樣,這五年,她始終是一個人,連一個女性朋友都沒有。她說,工作的地方都是已婚人士,沒什麼共同話題。
到S城了,格桑遇到林霜鍾,應該是最美好的事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