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娘趕緊放了紗帳來遮掩,又輕聲對苑丹丹道:“丹兒,把一隻手伸出帳來罷。”
苑丹丹聽話地把手伸了出去,奶娘又在手上鋪上手絹。
一切妥當,便見碧秋麵上帶著幃紗,領了大夫進來。
那大夫道:“小姐得罪了,在下巫逸德,是來給小姐把診症的。”
“有勞。”還沒等苑丹丹開口,奶媽已搶著回道。
巫逸德輕按上了苑丹丹在帳外的手,過了一會,問道:“敢問小姐可有記得之事?”。
“沒有。”她總不能告訴他,她隻記得被人開槍打了吧?
她一開口,奶娘的臉頓時嚇白了,但有外人在,又不好說什麼。
巫逸德亦是一愣,但又迅速回過神來,再問:“這裏的人小姐可認得?”。
“沒有認識的。”苑丹丹答得順溜。
巫逸德歎了口氣,清了清喉嚨:“看來小姐是患了失魂症。”
奶娘又是一陣嚎哭,容詩詩在門後招了碧秋過去,耳語了幾句。
碧秋又走過來,問道:“大夫,我家二小姐問,大小姐的病,能治好嗎?”
巫逸德搖了搖頭,拿出一張藥方紙,邊寫邊道:“在下還是先開幾味藥給姑娘服用吧,若不見好轉,再來診症。”
“等等。”苑丹丹一聽開藥,就“呼啦”掀開帳子。
巫逸德見到她的的真容,趕緊低下頭,口中嘮嘮叨叨念道:“非禮勿視,非禮勿視!”
苑丹丹也不管巫逸德為何這種表情,隻是警惕問道:“這位大夫,可以告知奴家,是要開些什麼藥嗎?”
她還沒聽過,失憶是有藥能治的。
奶媽想把紗帳重新放下,卻被苑丹丹再次撥開。
那大夫便也不敢往前看,躬身答道:“在下所開的,都是些滋補身子和活血去瘀的藥,對身體是有益無害的。”
“可是,這饑餓了數日,身子虛虧,若是貿然滋補,反而虛不受補吧?加上血氣不穩,還開活血去瘀的藥,不怕貧血得更厲害嗎?”苑丹丹雖是語調不高,但臉色微慍:“這位大夫,你這是在救人,還是想害人?”
那大夫嚇得兩腿發軟,忙跪下了。
苑丹丹搖了搖頭,就這點蹩腳的技術還想害人?
奶娘也被她的臉色給嚇得打顫兒。
她怎麼也想不通,以前打不還手,罵不還嘴的人兒現在怎麼變得如此伶俐起來了?
奶娘對大夫道:“既然小姐不愛吃藥,咱們就先不開藥了,巫逸德大夫請先回吧。”
巫逸德唯唯諾諾,誠惶誠恐地低頭欲退出去。
苑丹丹忽然覺自己過分了點,於是要奶媽放下紗帳,柔聲道:“這位大夫,若是剛才丹兒得罪了您,還望包涵包涵。”
見她不追究下去,巫逸德的眉頭才舒了開來:“若沒事,在下就告退了。”
“有勞,請。”苑丹丹又吩咐奶媽:“奶娘,讓人好生送著。”
那奶娘忙應了聲,讓碧秋送巫逸德出去。
等巫逸德走了,容詩詩就從內廳門口走出來:“我說姐姐,若是人不記得,詩兒還可以理解,可是怎能連規矩都忘了?”
奶媽也急道:“是啊,丹兒,你可是千金貴體,怎能隨便讓人看見,隨便和人說話呢?要是這大夫傳出去了,這可是有失婦道的,以後誰還敢要你喲。”
容詩詩帶著一臉蔑視:“奶媽媽請慢慢教導,詩兒先退下了。”也不等苑丹丹回應,便走了出去。
“那個巫逸德,給個天他做膽,他也未必敢說半個字出去,”苑丹丹對奶媽道:“若我輕易見人是有失體麵,那他有心窺視便是小人之舉,加上他平日與咱們府上素有來往,又怎會如此輕易斷自己的財路?”
奶媽被她一陣搶白,頓時啞口無言,找了個借口退了出去。
“總算清淨了。”苑丹丹鬆了一口氣,揉了揉被剛才哭聲震痛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