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我們現在來琢磨琢磨,嚴家和田家這麼做,究竟所謂何意?”董筱幽輕聲說道。
幾個丫頭都沉默了,過了一陣子,碧落說道:“夫人昨日不是還在說士族們應該有所表示嗎?結果沒想到今日便送了這麼多東西來,還把賬冊都交給了咱們。看這個樣子,他們是想向夫人示好,以撇清刺客與他們之間的關係吧。”
董筱幽微微一笑:碧落果然是個老實的,想得也太美了一點,她可不認為這些士族的人會單純的示好:“說的是有道理,隻是,昨日我便認為士族之人對咱們遇刺的事情什麼表示都沒有,沒想到今天他們就行動了,怎麼看,這事也太湊巧了點吧?”董筱幽微微撇了一下嘴巴,這府裏恐怕還不幹淨。
阿初皺了皺眉,說道:“奴婢以為,碧落姐的話很有幾分道理。夫人,雖然說多留幾個心眼是好事情,但是,那些賬冊和文冊是無法作假的。如果是對方在咱們府裏還安插的眼線把昨日夫人說的話透露給了他們,但那些文冊可不是一夜之間就能準備好的。奴婢以為,這麼多的文書,隻怕是士族們早在咱們遇襲以後就開始準備的,為的就是今日呈送給夫人示好,以表他們的忠心。”
董筱幽笑笑,未置可否的看了看廳中的眾人。
百靈沉吟了很長一段時間,終於緩緩開了口:“夫人,嚴家和田家這麼做,雖然明裏上是在向王爺和夫人示好,但他們背後的用意隻怕是在威脅夫人。”
碧落和阿初、綺麗猛然間都看向百靈,變了臉色。
董筱幽輕輕點了下頭:“嗯,你繼續說。”百靈一向是幾個丫鬟裏最聰明的一個,她也往往能看出與別人不同的見解來。
“夫人,奴婢剛才粗略的看了其中一本文冊,”百靈抬起頭來,“前麵的記載的確很是詳實清晰,絕對不是作假的。可是,後麵的大部分卻都是極其粗略的記載。”
董筱幽聽了這話,不自覺的把視線往箱子中的文冊上瞄。
“奴婢又翻看了幾本,發現幾乎所有的文冊都是如此,前麵與後麵的記載方式差距太大了。夫人可以多找一些會看賬冊的人來查查看,奴婢認為,這很有可能是因為……”
“因為他們還沒把文冊好好記完,我便已經懷疑上了他們?”董筱幽接過了話茬,她平靜的注視著百靈,眼神裏有著深深的讚許。
“奴婢也是這個看法。”百靈淺淺的笑道。
聽了百靈的話,阿初狠狠的一拍手掌:“那如此說來,莫非咱們府上還有士族收買下的奸細了?”她的臉色變得難看起來,一直以來,她都是府中管事管得最多的丫鬟,如果真有為數不少的下人被府外的人買通了去,那便是她的失察之責。
阿初咬牙切齒的在心底裏把那幾個被收買的下人罵了個狗血淋頭,隨即她又恢複了平時溫順體貼的模樣,對董筱幽跪了下去:“奴婢用人不當,是奴婢的錯,還請夫人責罰。”她這是誠心誠意的領罪,因為這是她無從辯駁的事實。而且,府外的人連將軍府中的夫人說的一兩句話都能打探道,那這高高的府院還有什麼意義?府裏上上下下這麼多的衛士、習武的僮仆、丫鬟、娘子們簡直都形同虛設了。
董筱幽和緩的要扶起阿初:“此事也不能隻怪你一個人,起來吧。”畢竟劉奕從中原地區遷到幽州還不到半年,將軍府中絕大部分下人都是在幽州本地買來的,自然其中混入了不少的眼線,這真的怪不得阿初。
但是阿初是個及其重視責任的人,她低著頭不肯起來:“夫人,奴婢的錯就是錯,奴婢知道夫人對奴婢好,但有錯必須責罰。”
董筱幽歎了口氣:“阿初,你聽好了,你的錯本夫人並不是不打算追究,而是如今正是用人之時。就算是這件事情上你有責任,但眼下最要緊的不是懲罰你的過錯,而是全神貫注對付那些死死盯著咱們的宵小之輩。如果這個時候把你打傷了,那本夫人還有多少自己人可以用的?又有多少伶俐能幹的人可以使喚?”
阿初是一個硬氣的人,隻要是為了王爺好,別人對她的奉承和拉攏她一概都視為耳邊風。但是董筱幽這幾句話卻讓她很是感動:夫人到底是把她當作自己人的,而且還把她的分量看得很重。
董筱幽輕輕笑了一下,然後把阿初自地上扶了起來。碧落滿懷笑意的看著這一幕:她的姑娘如今已經不再是當初在王家為妾的時候那麼孤孤單單的一個人了,如今在她的身邊,即使沒有自己,也有如阿初、百靈、綺麗這些靠得住,又有能耐的人。
阿初被扶起以後,董筱幽又轉頭看向百靈:“你還有別的看法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