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卓入宮以後,受少帝親賞,升為司空,同時因為少帝大駕還宮,找回了六璽,唯獨傳國玉璽沒有找回。於是,少帝改光熹元年為昭寧元年,大赦天下,董卓此際可謂大權獨握,一下子便從一個月以前的進退維穀中一步登天。
是夜,董卓再次單獨召見了徐榮,商議決策。董卓此際已經有了廢劉辯的想法,然而,目前他還未穩定局勢:丁原的兩萬多並州軍還駐紮在雒陽,不可小覷;吳匡雖然交出了兵權,但要消化掉好幾萬的禦林軍,還是需要循序漸進的;鮑信回到了泰山郡,據說已經招募了兩萬多部眾;袁紹、曹操等人目前沒有表露任何態度,尚不知他們會不會同朝中那些反對董卓的舊臣們沆瀣一氣;王匡的一萬多人馬雖然沒有再往雒陽進軍,卻停留在了孟津以北的湛城一帶,距離京師也不過一百二十餘裏的路程,隨時可能再次威脅到董卓……這些一個個如果不解決好,都可能成為不小的禍患,令董卓雖然狂妄,但不敢掉以輕心。
“徐先生,你的計策每次都如醍醐灌頂一般,令孤得益匪淺,如今孤有今日,一多半也有先生的功勞,這一杯,是董卓敬先生的!”
董卓如今身份提高了不少,不再謙虛的以字相稱,而是改口自稱“孤”了,地位的變化畢竟還是會給人帶來或多或少的改變的,恐怕是換了任何人都一樣。
“司空大人嚴重了,在下隻是略盡人事,司空有天命在身,才能有今日,在下不過是順天命罷了。”
徐榮這一次沒有謝絕,如今董卓貴為當朝司空,又是目前雒陽城中兵力最雄厚的人物,她的大仇還得指望董卓的涼州兵呢,自然不能悖逆了董卓的意思,於是,她舉起酒杯,同董卓一飲而盡。
“還有一事,”董卓眼神肅殺,別有深意的撩了撩須髯,“這劉氏的天下,隻怕是長久不了……不知先生如何看待?”
“司空大人請言。”
徐榮不動聲色,但心底裏卻暗自驚訝:莫非董卓打算現在就廢了劉辯?老實說,“董筱幽”給她的記憶裏,並沒有董卓廢立的具體時間,都隻是些很模糊的印象,但徐榮認為,此刻還不能算是最好的時機,起碼雒陽附近都有好幾股需要董卓解決的勢力存在。
“孤這話,隻同先生一個人講,萬望先生明白,無論孤是如何地位,隻有先生,孤是絕對信得過,且,願與先生今後同富貴。”
董卓說得很是誠懇,他的語氣很和藹,讓人聽了心底裏一暖。隻不過徐榮可不是一般的人,無論董卓說什麼,她都隻不過淡淡一笑,況且這一笑也讓董卓看不到,根本沒人看得到那黑布之下究竟是怎樣的表情。
“先生認為,天子和陳留王,孰優孰劣?”
董卓說得很是露骨,廢立之意已經很是明顯了。
徐榮直言:“陳留王年紀雖然幼小,卻是聰慧不凡,別有氣度,實乃天縱英才。天子嘛……唉,隻怕是有些昏愚怯弱。”
她這麼說,其實是希望董卓暫且不要考慮廢劉辯的事情,跟他說劉協小小年紀就聰敏過人,那麼董卓應該會有顧慮的:這樣一個英明的人才,又是九五之尊,日後豈會受製於人?隻怕到他年長的時候,第一個要處心積慮除掉的就是董卓。還不如放著昏庸膽怯的劉辯,讓他一直給董卓做傀儡的好。雖然說事實情況上,隻怕那個劉辯的城府比劉協還要深,不過徐榮可不關心董卓日後會不會敗亡,隻要能盡快給她機會單獨領兵就行。
“孤以為,其實不然。”
董卓聲音低沉,顯得很是神神秘秘的,悄悄的對徐榮說著。
“雖然那劉協很是聰慧,但畢竟隻是個九歲的幼童,若是立他為天子,則今後利於孤掌控。況且,他是由董太後撫養的孩兒,與孤倒也有幾分親切。再者,據言,當初先帝其實欲立陳留王為太子,如今若是由孤立其為天子,也算是全了先帝之意。”
“這……廢長立幼,可是取禍之道呢。”
徐榮實話實說。
“先生莫非看不出來?聖上雖然表麵上顯得怯懦膽小,可實際上,此人心機狡詐,隻怕早在第一麵見到孤的時候,就在想著日後要如何除掉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