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平二年七月夏,一支浩浩蕩蕩的人馬正在朝著長安的方向趕去,兩旁是黑衣黑甲的重裝騎兵,中間拱衛著十餘輛馬車,人數大約有一千多,打著“董”氏旗號,馬車前麵還有金鼓鳴鍾,氣勢非凡。
“這是什麼人的隊伍呀,看那些士兵的穿戴,一個個好像都是飛熊軍呢!”
“是哪位將軍前來長安麵聖了嗎?”
“那可是打著董家的旗號呢……看來不是董旻就是董璜這些將領,可是他們最近都沒有離開長安啊。”
“我家兒子就在郿塢城裏當差,我聽說這是董太師的孫女,渭陽君的車駕!”
“啊,渭陽君?董太師的孫女好像叫董芸,去年就被敕封為終南君吧?這個渭陽君又是董卓的哪個孫女呢?”
“嗬嗬,這你們就不懂了吧?這位渭陽君好像一直生長在西域,最近才被接回來的,據說她還不到及笄的年紀,是董卓最疼愛的小孫女。”
“嘖,一個還沒及笄的女娃娃,居然被封為渭陽君,董家這也太過分了吧?”
“我還聽說,司空種拂大人、太尉趙謙大人都被罷免了……就因為太師的一道旨意,他也太專橫了吧?”
“噓!這話可不能亂說,妄議太師的是非,那可是要被殺頭的!”
兩旁圍觀的百姓們議論紛紛,原來這支飛熊軍是正在護送“渭陽君”的部隊,而渭陽君正是董卓最為疼愛的小孫女。
此時的董卓已經舉家遷到了距離長安城西約二百餘裏的郿塢,郿塢城高厚七丈,城中樓宇亭閣,華貴非凡,與長安城相埒,號為“萬歲塢”。董卓帶著所有的家眷都從郿塢中出來,親自來到城外二十餘裏的地方等待渭陽君的車駕儀仗,能夠得到這樣的待遇,簡直就是前所未有的。
“什麼渭陽君……我怎麼從來沒聽說過?”賈夫人困惑道。
李夫人也麵有疑色:“我也從未聽太師說過,原來他在外還有一個孫女。”
她們轉過頭看向董芸,賈夫人問道:“芸兒,你知道嗎?”
董芸臉色陰晴不定:“我怎麼可能知道……”她是從小就被董卓身邊的下人撫養到大的,所以對於自己的親戚姐妹也並不了解。
劉瑤貴為萬安公主,卻必須為了董卓的一個小孫女而親自來到城外迎接,這本來對她來說就是一種侮辱,所以她此時臉色淡淡的,一言不發。沒有辦法,如今董卓權勢滔天,就算她心中有所不滿,又能怎樣?董卓可以隨意進出宮闈,就連宮中的妃子、公主、宮女們,隻要被董卓看上,他便可以肆意占有,她劉瑤現在還是董卓的一個夫人,勉強算是有個名分,已經比起別的劉氏公主要好運多了,據說,前不久她一個同父異母的妹妹劉甄就被董卓霸占了,但董卓卻沒有把她帶回郿塢,劉甄隻能整日裏在宮中以淚洗麵。所以,劉瑤無論如何,她也無法違抗董卓的意願,這就是現在董卓所擁有的不凡地位。
另一邊,呂布率領著五百騎兵已經先一步出發,前往郿塢以西百餘裏的路上迎接渭陽君的車駕。
呂布的臉色其實也不好看,他好歹是堂堂的中郎將、都亭侯,執掌著原本隸屬並州牧丁原的大批並州軍,雖然被董卓分化了許多,但自己依舊是掌管萬軍的統帥,卻要帶著人馬去迎接董家的一個孫女,這讓他不免心生怨懟。
更何況,如今呂布與董卓之間的關係,已經不再是當初的那麼和睦了,董卓雖然有雄心壯誌,但脾氣過於暴躁,而且有的時候非常自負,聽不進去別人的意見。像呂布這樣的人,也是有些剛直的,兩個人在朝堂上的意見相合時還好,可如果有了分歧,就很容易引起爭論,董卓甚至發起脾氣來會直朝著呂布扔武器,呂布不但要避開丟過來的武器,還要收起性子朝董卓道歉,這裏麵的憋屈,不是一般的外人能夠懂的。
再加上,如今董卓的大批心腹手下都帶著人馬駐守在外,擁有著實打實的地方管理權,手中又有軍隊,又有權利,真的是非常悠哉,可呂布卻必須戰戰兢兢的在董卓的身邊做事,凡事總得小心翼翼的,否則以董卓的暴躁,可能他隨時性命不保。
所以,呂布心中很是煩悶,他不知道自己該怎麼繼續下去,可是要說像當初反叛丁原那樣反了董卓吧,又不太可能,雖然長安城內還有一批聽從他號令的部隊,但三輔地區的將領全都是西涼派係,都是董卓的心腹之臣,隻要他有絲毫的異動,隨時可能被四周的各路部隊吃掉。他的並州軍雖然勇猛,但無奈身處被各方人馬左右的地步,難以行事。當然了,如果什麼都不管了,豁出去拚一把,他還可以帶著部隊往東,殺出函穀關去,進入中原地區。但是,那樣勢必會損失大批的人馬,同時還會麵臨西有追兵,東麵群賊環繞的險惡形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