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醒來都是對沈炎的考驗。她必須收拾紛亂的心情,正確看待躺在她身旁這個相貌英挺的男人。沈櫻執習慣臥睡,將心肝肺都護在裏麵隻留麥色的脊背仿佛天塌了都沒事。於是提前一分鍾睜眼的沈炎也就不免看到那副輪廓清晰,腰窩分明光滑韌性專屬他的身子。也就隻需要幾下推搡枕邊人便睜開那雙漆黑分明的眼,看不到一絲混沌有的隻有目標準確的方向,取出鋥亮的金絲框眼鏡不帶半秒拖遝掀被而起繞過床尾走進浴室,很快裏麵傳來嘩嘩的水流聲。而另一邊沈炎才開始翻身坐起換衣服疊被子整理床單,拉開窗簾讓陽光隨早上新鮮的空氣進來,也將放在屋裏一夜的仙人球拿到窗台上,吸了口還算不錯的空氣,看了眼沐浴在清晨中的城市一角。待一切完畢不忘坐到梳妝台前整理自己。但凡自己在家過夜,從浴室出來的沈櫻執看到的必然是清爽幹淨的床鋪,腳下客廳地磚清楚的反映自己身上的輪廓,茶幾上擺放著早餐,廚房卻是一塵不染,他心愛的那盆仙人掌也被端到了外麵,而沈炎此刻正安靜地坐在床頭的書桌前提筆練字。他的發還在滴水,脊背上的水珠順流而下不知蹤影,而他已來至她身旁站定。一貫這個時候沈櫻執才會擠出自己少得可憐的時間這樣看她練字,以前沈炎還能聽到身後會有不滿的悶聲,現在他則更傾注於無聲地看著。隻怪年少不懂事的沈炎瞞著他偷偷去報了練習班。今日比往日多了一分鍾,直接導致沈櫻執不會再有時間去看一眼她半夜起床為他準備的早餐。她也必須跟上他的腳步將這些統統打包帶去學校。上了車沈炎自覺地坐到後座,沈櫻執不喜歡她坐在副駕駛浪費時間,隻要開車送她去上學她就必須聽口語,半小時英語半小時德語。他的時間很緊迫,而她永遠都是第一個進學校門的學生。每次送走舅舅習慣的她都不會有什麼,而今天仿佛惴惴不安。路小乙是最喜歡吃沈炎做的雞蛋卷了,鹹鹹的酥軟蛋卷皮包裹著火腿黃瓜片西紅柿汁咬一口那感覺就是爽到家了。再粗心的路小乙都看出她對著那盒早餐一言不發是有心事。“幹嘛呢,沈櫻執又出差了?”路小乙覺得隻有這件事才會讓她悶悶不樂。“奶奶交代我的事沒跟他說。”她有好幾次話到口中如鯁在喉,沒辦法說。“那就別說,估計說了也是白說。”當下路小乙就替她作出決定。沈炎歎氣。“是要我搬出去住的事。”沈溢渲每日開著她那輛大切諾基黃色jeep往返學則路與成賢街已經有五年之久,她是一家移動營業廳的經理,每天朝九晚五,隻是遇到要回家的時候這個時間點就非常遭她恨,到福煦路半小時不到的車程,因為下班高峰可能會堵死在茫茫車海裏不知到什麼時候,所以回家的日子需要繞城。轉道去了小區附近的超市想買點海鮮之類的帶回去。推著推車耳朵裏塞著耳機,悠哉悠哉地挑選著商品。逛著逛著她看就差買水果了就興致昂揚地往賣水果的地方走去,沈溢渲很久沒來超市了,今天還真不巧超市人挺多,尤其這邊降價折扣賣的水果,推著車小心翼翼地不與別人擦著碰著不巧卻被一個老婦人從旁邊推著的水果車的車軲轆壓到自己的腳,沈溢渲吃痛地皺眉彎腰看看自己雪白的球鞋被壓出一道黑杠杠,那老婦人嘴裏卻好像說幹嘛沒事把耳朵塞起來都說借讓了,沈溢渲扯了扯嘴角待那老婦提著幾袋水果走了之後不免牢騷,還真是謝您的借讓就是這麼借的。不想多糾結剛看中擺在攤子上的一堆橙子蠻新鮮的樣子,剛準備伸手拿過一個看看不料就被後麵一個稍微年輕的婦女給奪了過去裝進袋子裏急忙朝那邊的散稱人員大叫:“哎,好了好了幫我這個稱稱”,沈溢渲瞬間頭大。“拜托這好像是我選中的吧?”沈溢渲冒火地對著那位女的問道。結果人家女的隻是淡淡地瞟了她一眼就接過散稱遞過來的包裝袋放進購物籃裏,走了。不敢相信居然有這樣的人!沈溢渲火大地縷了縷短發。拔下耳機,幾個主婦為了搶奪那幾個“比較好”的水果發生口角的噪聲立馬就清晰地傳進她耳裏,這使耳朵異常的疼而不舒服,沈溢渲想快點離開這塊兒去別處,可是猛然間看到擺在西瓜攤上一個供人品嚐而放一旁的水果刀。“殺了他!殺了他!快點動手殺了他!”時間靜止了,呆呆地一動不動站在那裏的沈溢渲盯著前方不到半米距離的那把亮鋥鋥的水果刀,整個人你陷入了虛無的狀態。“快呀,不是很吵嘛,把他們都殺了這個世界就清靜了,快點殺了他快點殺了他。”沈溢渲發瘋一樣的四處張望那個突然出現在自己耳朵的恐怖聲音的生源在哪兒。“誰,是誰?”嘴裏不由地冒出這句話,沒人看向這裏,四周人的嘴巴都老老實實地緊閉著,仿佛故意讓她發現不了一樣。“殺了他,殺了他,快,那邊有把刀!”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去的,更不知道自己的右手何時將那把因為冰鎮西瓜而顯得異常冰涼的刀握在手上的,眼神渙散地看著前方不知是一個還是幾個的人,緊了緊手,舉了起來!“溢渲!”猛地右手臂被身後一道有力的力量給拽住,瞬間清醒的沈溢渲突地丟掉手中的刀,眼神複雜地望向那個即時叫住自己的人。“康洋?”集中精神不相信地喊出這個名字。一身襯衫休閑褲的康洋扯了扯嘴角:“來買東西?”很不自然地抽回手簡單地嗯了一句。“你怎麼在這裏?”恢複神誌的沈溢渲緊張地問道。“有事。”語氣淡淡的,“回家?”沈溢渲點頭。“這是你的?”沈溢渲沒留意的空當康洋已經彎腰拾起那把掉在地上亮晃晃的水果刀,有些愣神地看著。沈溢渲像是被窺看到了什麼一樣,情緒有些失控。“你瞎說什麼!”沒說完就轉身,康洋有些愕然,不過也沒那麼吃驚,隻是拉住她,這也遭到了巨大的反感。“你幹什麼!”掙開他的手。沈溢渲對於一個老朋友似乎顯得過於暴躁。“你的耳機。”攤開手將剛剛一起拾起的耳機還給她。幾乎是用扯地方式將他手中自己的東西給“拿”回來,轉身走了。將一堆東西很暴力地塞進車子裏,不知道為什麼那麼有氣。坐在車上的沈溢渲難以控製激動的心,慌慌地很是不安。想著剛剛出現的幻聽想著剛剛遇見的人腦子一團麻亂,原本很容易就倒出來的泊車位幾次之下怎麼都轉不過來。氣急敗壞地她索性停下來倒在方向盤上哭了起來。下午放學的時候,沈炎沒見到舅舅,一輛最新寶馬停在沈炎身邊,車窗被搖下,露出半張女子絕美的側臉:“炎炎,上車。”沈炎看了眼於是乖乖上車。車內是類似迪奧的香氣,是剛上市的新款,靠在椅背上看著車窗外的風景,默不作聲。“怎麼樣,這款不錯吧,你舅舅送的。”芮可也不看她專注於開車。“他人呢?”沈炎有些悶悶地問。“沒跟你說嗎,臨時去新加坡了。”芮可表示有些驚訝又有些明知故問的意味解釋道。“什麼時候回來?”沈炎繼續問著。“這我可不知道,他要是這麼容易了解我也不會那麼辛苦時刻備著planeB了。”說得好無辜,轉道,“晚上想吃什麼,帶你去。”側頭的芮可發現不知何時沈炎已經靠在窗戶上閉上了眼。待沈炎睜開眼的時候霞光即將落幕,車子停在了一家飯店的門口。偏頭看見芮可正在補妝,她喜歡亮色,口紅選的是橘色很配她精致的臉蛋,顯得嫵媚動人又不失那一點可愛活潑之氣,說老實話沈炎欣賞會打扮的女人。“我也不知道你喜歡吃什麼,每次他都跟你單獨去吃,想親近你都不行,這家是他帶我來過的,想你也不會討厭。”她隻顧說著,補好妝後就提著包包下了車。沈炎尾隨其後,跟著進了飯店。“歡飲光臨芮小姐!”進了門就有笑容端莊微甜的服務員打招呼,“還是之前訂的包廂嗎?”芮可點頭,於是就有人上來熱情地領路。沈炎環顧四周環境不錯,看不出外表不怎麼起眼的這家室內裝潢用的基本上是木質用品,每個座位都有一定的差別和隱秘性,有吧台調酒師還有演奏者,看來這裏很適合情侶用餐。沈炎一眼就看中了類似南瓜馬車的位置。服務員掀開紫羅蘭色的簾子,她們倆踏著兩層樓梯上來,頭頂中央吊著盞水晶燈,木質的長椅上安放了皮質扶手四角都用小南瓜做點綴。芮可說這是沈櫻執選的地方,當時她就愣了,他說這話的時候正吃著杏仁豆腐。回到福煦路大宅的沈溢渲一路上坐的屁股都疼了,管家打了招呼開她的車去了倉庫。進了門容媽站在一邊伺候著,完了走進去朝裏麵喊了句回來了。周老太太正端坐在黑色沿背米色的沙發上聚精會神的看書,案幾上兩盞歐式複古的台燈照的周老太太榮貴萬分。“容媽咱家的茶幾怎麼換成黑色的了?地毯也變成黑色的繁華式圖案。媽媽不是一向喜歡帶點顏色嗎?”發現客廳有很大的變化感覺不對勁,“白玫瑰怎麼也不放了?”這太不像周老太太的生活習慣了,趕忙問站在一旁正給自己端水的容媽。“不好嗎反正家裏一向隻有白事不會有什麼可喜的大事,那麼好看給誰看呢?”容媽看了眼周老太太沒有回話,而周老太太也放下書取下老花眼鏡遞給伸手來接的容媽,那雙有神的眼睛帶著深刻的含義看著女兒。“媽,我給你買了些普洱聽說您最近沒什麼精神,一會兒讓容媽煮給你喝。”沒有一點猶豫,沈溢渲蹭到媽媽身邊討乖的說。周老太太笑了笑那種瞎子也能猜得到的皮笑肉不笑:“你不用這麼對我沒那個福氣,我也不跟你繞彎子了,隻問你一句話徐媽媽給你介紹的那位先生為什麼私自回絕了?”就知道緊急通知回來就為了這個。罷了,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盤腿坐在沙發上帶著委屈:“我不想見。”“是你不相信徐媽媽的眼光還是你敵得過歲月在你臉上刻上的痕跡?”周老太太緩緩追問,聲音不疾不徐。“我沒做好結婚的準備,您也別逼我了。”“我要是逼你也不會縱容你這三十有二的老姑娘現在還不出嫁,年年都是這句話不知道哪年是個頭。”周老太太歎氣,無奈。沈溢渲覺得好對不起她老人家,湊過來抱住即將垂暮之年的媽媽:“再給我點時間好嗎?”周老太太看著她,看了有些時候方才開口問:“你是不是還忘不了康洋?”沈溢渲吃驚。立馬顯得有些焦躁起來:“怎麼提到他身上去了!我跟他的事您不最清楚!”看女兒這樣子似乎還是有些沒走出來也不好說狠話,還是耐著性子開口:“他不是不好,隻是他那個家······媽媽不希望你過得辛苦,你可明白?”沈溢渲聽了冷哼了一聲,盯著地毯上的花紋任它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