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林宇峰的眼前,黎曼拿過一個空酒杯來。她倒上了半杯紅酒,仰脖子大口喝完。然後跌跌撞撞地離開了這一間寂寥的房子。
丟下林宇峰一個人,他就在酒桌前喝光了那一瓶酒才離開。沒想到的是一下樓才知道,林國棟和黎曼沒有一個人支付餐費。最後林宇峰不得不刷銀行卡支付了飯費和摔壞酒杯的賠償。
坐在歸去的出租車上,不知道怎的,林宇峰也慢慢地淚流滿麵。這是為自己,也是為黎曼。同時他又舒服地呼出一口氣,擋在林宇峰麵前的那一層迷霧消失了。接下來的就是刀對刀槍對槍的正麵搏殺。這不是林宇峰所願意的,他實際上是被形勢逼到這條路上來了。
回到招待所的房間裏,林宇峰吐得一塌糊塗。要不是反應快,都差一點吐到白花花的床單上。
對著衛生間裏的馬桶一陣狂吐,最後連酸酸的胃液都吐了個幹淨。林宇峰虛弱得不顧形象地坐下地上,大口喘著粗氣。他已經意識到,自己人生最大的考驗即將來臨。
大不了,老子再回去當保安。大不了楚天燕出於憤慨離開自己。所有的這些都是自己給自己埋下的雷,最後也隻能是自己去趟了。
一直到吐得腹中空空,林宇峰才勉強掙紮起來。把馬桶裏的汙物衝走。來到房間裏,頭暈眼花的林宇峰給自己燒了一壺熱水泡茶。
第二天早晨醒來,林宇峰的頭還是生疼的。隻是胃裏那種火燒火燎的感覺沒有了。林宇峰爬起來,先洗了一個溫水澡。因為昨天晚上的嘔吐折騰,實際上也是因為巨大的心理壓力所致。林宇峰有些虛脫,幾次差點暈厥。
來到床邊之後,林宇峰看了看時間。他發現自己竟然睡到了中午,而且多多少少有些發燒的症狀。
一個人一旦清醒了過來,林宇峰就有立刻被現時壓力籠罩住了。他不知道林國棟要采取什麼手段修理他,也不知道黎曼今天會做什麼。剛才林宇峰已經看了自己的手機,沒有一個未接電話。
也許,離開黎曼林宇峰雖然痛苦,但還可以承受。可是一旦自己的領導和同事,簡愛國,郝鵬,甚至還有位高權重的李垂楠,他們一旦知道了自己和高官兒媳偷情,並有一個私生女的事情,他們會怎麼看待自己?
還有楚局長和陸科長,還有自己的爺爺、叔叔,自己的親人。他們一旦都知道了林宇峰做下的那些有辱門風的事兒,他們還會原諒他嗎?
最要緊的是楚天燕,林宇峰都害怕楚天燕聽到這些消息,會不會想不開去自殺。
過去有一句話,叫作自絕於人民。林宇峰覺得黎曼的事情一旦引爆,他就不僅僅是身敗名裂的問題。假如黎曼,或者楚天燕有個三長兩短,那麼林國棟以後在十八層地獄,那他林宇峰就該在十七層。
這種可怕的,讓人不敢設想的後果,讓林宇峰痛不欲生。他真有一種百身莫贖的危機感。養癰遺患,這就是典型的剜肉補瘡後的養癰遺患。
追悔莫及啊,就算是一個人年青的時候,有些錯誤也是不能犯的。就是在這個時刻,林宇峰做好了和林國棟同歸於盡的準備。
實在不能為自己的罪責償付,林宇峰隻能拿出自己最寶貴的東西,拿出自己的一條命來贖罪了。這個他已經想好。
時間已經接近中午了,林宇峰卻不想吃任何東西。他想的是下麵立刻就要麵對一個危機。他要怎麼向簡愛國來彙報和林國棟見麵的情景。
前麵的幾次彙報,林宇峰都絞盡腦汁,避免把黎曼牽扯到裏麵來。現在,他必須要有個抉擇的過程了。說好的一起跳糞坑。可是那個糞坑臭氣熏天,想跳就能跳進去嗎?那種自我侮辱的感覺,並不比在戰場上被敵人一槍打死好受。
在房間裏磨蹭了好一會兒,林宇峰才下樓去吃午飯。今天是個好天氣,雲淡天高,和風纏綿。院子裏居然有好幾個住客在溜達。看樣子這些人已經吃過飯了。從他們的舉手投足看,這應該是外地公安機關來深圳出差的。
林宇峰從他們身邊走過,他想先吃飯,然後再到外麵去買點治發燒的藥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