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宇峰分不清自己是在一種什麼狀態下睡過去的,反正他幾乎是在毫無知覺的情況下,就進入到另一種境界裏。像是普通恐怖片的橋段,他看到自己棲身房間的門慢慢地打開了。房門外麵是一片陰沉沉霧蒙蒙的世界。寒風帶著霧氣不斷地湧了進來,林宇峰像個靈魂出竅的人,眼睜睜地看著這一切,他的腦海裏還在想,是不是馬上女鬼就要上門了?
果如所願,隨著一道慘白的光亮,一個長發垂胸,長裙曳地的女人就飄了進來。那瀑布以一般烏黑的頭發蓋住了女人整個的臉麵。林宇峰緊靠在牆上,他知道自己的猜想果然應驗了。索命的來了。
“阿芳,你不要嚇我了。我知道你的頭發下麵有一張可怕的臉。可我還是要提醒你,打死你的不是我。”麵對可怕的女鬼,林宇峰像是掙斷了一根繩子那樣,忽然口齒伶俐。
“就是你開的槍,你把我的臉打壞了。害得我在另一個世界裏沒有臉,正能乞丐一樣躲在角落裏。你找個人給我補補臉吧?哥,你是個好人。我其實不想傷害你,那支槍裏根本就沒有子彈。可你,把我殺了。我知道我欠你的情,可是也犯不著那半張臉來還吧。你看看我的臉吧,哥?你大概是忘了我們同床共枕的夜晚。我知道你是一隻想吃魚又怕腥的,我也知道你是嫌棄我的身體不幹淨。可是我除了身體外,沒有辦法籌錢給我的孩子湊夠做手術的錢。現在我們母女倆都有一張可怕的臉了。”
“真的不是我,那個武警也是看到你向我舉槍才開槍的。你怎麼能在這種時候抓起搶呢?”林宇峰辯解道。
“你對我們趕盡殺絕,叫我們死無葬身之地。他們都在外麵,是陳建國陳總叫我來的。他們都在外麵等著呢。你看看我的臉吧。從前我是個多麼愛美的女人啊,現在你叫我在陰間做個半張臉的鬼。”
阿芳在那裏訴說的時候,林宇峰慢慢地看到她的身後,那團霧氣裏有些模模糊糊的人影子。那些人聚集在一起像是一群烏鴉。他們的黑色身體在霧氣裏漂浮著。林宇峰看不清楚這些人的臉,但是他們的身子則是扭曲的。如同早前他看到的那些扭曲在陳冰身邊的死魂靈。
“如果你隻是叫我看看你殘缺不全的臉,我不介意看。我也不害怕這些,如果你是來索命的。我的命就在這裏,你拿去吧。隻要你有足夠的能力拿。我們人鬼殊途,我不和你計較。”
阿芳聽了慘笑著,她舉起了自己鷹爪一樣的雙手。這是幹什麼,要黑虎掏心嗎?
林宇峰不知道他如何和一個女鬼搏鬥,他的手裏也沒有可以禦敵的武器。陰間的世界是依靠什麼規律存在的,林宇峰不得而知。但既然是有閻王,那就是個有法律的地方。難道他們能放任各種鬼魂到陽間來隨便索命嗎?
阿芳始終沒有露出她那張可怕的臉,當她嗥叫一聲要來個飛鷹撲食之時,那一雙利爪卻沒有傷到林宇峰絲毫。人和鬼之間像是隔了一道無形的屏障,互相都可以看得清楚,卻不乏碰到對方的身體。
林宇峰眼睜睜地看著,阿芳的‘手’在那片看不到的玻璃上劃得嗤嗤作響。然後玻璃就碎了,稀裏嘩啦的碎片砸了林宇峰一臉......
啊!
伴著一聲驚叫,林宇峰一下子從噩夢裏醒來。房間裏黑洞洞的,寒氣在空間裏漂浮著。但是那一聲卡啦聲卻是真實的,就在外麵的走廊裏,那一聲驚叫來自一個女人。不久,林宇峰又聽到女人的叫聲:“老公,老公!你快來啊,暖水瓶摔破了。一地的水和玻璃。”
林宇峰摸索著下床,把燈打開了。因為是在地下,這裏的走廊裏一年四季都是亮著燈的。因此並不是那種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
過了幾分鍾,林宇峰聽到有個男人罵罵咧咧的出來,在打掃碎玻璃。看門的房東也過來抱怨。十幾分鍾之後,一切又歸於沉寂。林宇峰抓過手機來看時間,已是淩晨兩點多鍾了。
喘息了一會兒,林宇峰不敢再睡覺了。他就坐起來開始喝茶。一杯一杯地喝,這個時候林宇峰很想能有一包煙抽。
林宇峰是很羨慕那些有煙癮的人,可是不到陷入苦悶的時刻他想不起抽煙來。到了一會兒林宇峰忽然想起,門口看門的房東那裏似乎是買一些小東西。應該也有香煙這一類吧。林宇峰就穿上衣服看門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