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你回去吧,別送了”但一位三旬左右的少婦並沒有停下腳步,仍然把一位十餘歲的童子送到門前的池塘邊才停下腳步,嘴裏還在不停的叮囑…雲娘望著遠去的身影,咬緊雙唇任淚水打濕身前的衣衫,把滿腹的話語生生的咽盡腹中。
衛騏(qi)騎在一頭大黃牛的背上,後麵跟著七八頭黃牛,在路邊還跟著十餘頭山羊,這些黃牛都是村上的大戶劉員外家的,那十餘頭山羊則是衛騏自己家的,本來劉員外是不同意他為自己家放羊的,但衛騏從十歲為他家放牛至今雖年幼但一直做的很好,加上衛騏生的明眸皓齒非常討人喜歡,在去年夏天同意他可以為家裏放幾頭羊,隨著去年秋天兩頭母羊的生產,現在大小羊加起來已經有了十三隻,這對農家可是一筆不小的貼補。
初春的早晨的天氣還是很冷,但太陽升的很早,在衛騏把牛羊群經過一條小溪帶西山腳下的時候時候,滿天的霧氣已經散去了,看著紅彤彤的朝陽把萬物鍍上一層金色,衛騏那稚嫩的臉上顯現出一絲與年齡不相符合的神情,把背上腰帶中一支翠綠色的笛子放在唇邊,一縷笛音從笛孔中傳出來,嫋嫋笛音,韻味十足,像來自九天雲際,音色和美中略帶傷感,似乎吹出他的心誌,一遍遍反複吹奏著,已進入物我兩忘之境,兩行淚水順著稚嫩的臉頰滴在一株小草的嫩葉上。
一直過了好久衛騏才從笛音醒過來,用衣袖擦去臉頰淚水,還用眼睛向兩邊看了一下,像是怕被娘看到似的,他已經忘了這是在西山的腳下並不是在家裏,他雖年幼但極其的孝順,不願引起娘傷心。這支牧笛是衛騏的哥哥在去年新年的時候為他買的,是衛騏最喜歡的禮物,一直把它隨身攜帶,從不離身半刻;而剛才他吹的曲子隻是他偷偷地從母親那裏學來的,在他有記憶的時候母親就時常用一支翠綠色玉笛吹這支曲子,一遍又一遍的反複吹奏,然後就會抱著他無聲的哽咽,所以他從來不敢讓母親聽到這首曲子。
現在是初春萬物在經曆寒冬都已經複蘇過來,山腳長滿了青草,所以衛騏的工作極其的簡單,每天牛羊群帶到山腳就可以了,不需要在費心,它們自己會找吃的,吃飽了就會在一處趴著,不會隨處亂跑,也不會相互打架。衛騏把兩頭已經懷孕的母羊帶離羊群,為它們找了一處青草茂密的地方,並用隨身攜帶的長鞭把青草上的露水打掉,因為懷孕的母羊吃了帶有露水的青草會生病,別的牛羊則無所謂,看著慢慢吃草的兩隻母羊,一股自豪感湧上了心頭,再過兩個月它們就會產崽了又會為家裏添一筆收入。
當衛騏做完事情,太陽已經升到老柳樹半腰高,天氣也漸漸的暖了起來,衛騏在老柳樹右邊的小水凹中洗了洗手,整理了一下衣服,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來到了老柳樹左邊的一片三尺見方厚贏寸的沙灘前(一寸約三十三毫米,十寸一尺;一尺約三十三厘米,三尺約一米;十尺一丈,一丈約三米三,書中的長度單位)用柳枝在沙灘上聚精會神的寫起大字,這是他每天必做的功課。
衛騏在十歲的時候因為家境輟學,可他天資聰慧在輟學的時候已經可以熟記﹤三字經﹥﹤千家詩﹥等孩童啟蒙的課程,在家裏其母親衛雲娘更為他講解﹤大學﹥﹤中庸﹥﹤詩經﹥等儒家經典,雖因年幼無法全部理解,但隨著閱曆的增長總有一天會融會貫通的,所以雖年紀不滿十二並且從十歲就輟學,但其學識早已超越同年人甚多,更因為他較同年的孩童勤奮很多、天資甚高,雖不能說學富五車,但腹中滿腹詩書卻是真的。
他在幼年輟學,其蒙師吳先生雖感到非常的可惜,但也認為他在學堂中和懵懵懂懂的孩童一起是無法在學到知識了,至於通過科舉獲得出身進而做官光宗耀祖也不是他一位寒門子弟可以想象的,現今的科舉雖然不限出身,但每一位應試的舉子卻需要地方的鄉紳或地方官員舉薦才能有應試的資格;蒙師吳先生也沒有過多的挽留,隻是叮囑他不可荒廢功課,可隨時向其請教並答應借他藏書給衛騏閱讀。
當時天下太平,百姓富足,可書的價格卻是非常昂貴的,不是平常百姓可以買的起得,其蒙師吳先生祖上本是鹿州府的一個大戶人家,現在雖然敗落,但經過數代人的收集,藏書倒也頗為豐富,讓衛騏能有一窺書山的機會,也為他以後的成長掃清了障礙。
在當時的社會當中,讀書識字本是少數人的專利,一個縣裏數十萬人不過隻有一個縣學,每年不過招數十位童子,企是寒門子弟可以想象的,可以毫不誇張的說,讀書人在老百姓心中那是高不可攀的存在,吳先生雖然開學堂授課,但來附學的不過是其本家的子弟罷了,外人是不能入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