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個時候,曹家坡傳來消息,說有一股土匪襲擊了村子,搶去大量的牛羊糧食,還掠走了幾十口子村民。
曹家坡的遊擊隊炸了窩,馬上拿著剛繳獲的武器叫嚷著追了下去,結果對方火力很猛,傷了幾名隊員,勢氣一下子落到極點。
各遊擊隊還沒散去,都要求跟南為仁打掉這一股子土匪。南為仁知道,這種氣不能散,命令特戰隊一連跟蹤敵人,查明敵人老穴。自己則帶著遊擊隊和二連、三連隨後跟進。
就這樣在老爺山圍住了這夥土匪,並查明這些人本是國民黨正規軍殘部,隸屬長城抗戰中徐廷瑤的中央第十七軍,長城抗戰失敗後,第十七軍撤退,一部分重要輜重後勤單位,來不及隨軍後撤,就近進入京西山區隱遁,留有一個營的兵力守護。在後來,不斷有人逃跑,連營長等人都丟下部隊逃走,現在隻剩下一個加強連還在堅守,但因失去後勤補給,隻能做些土匪勾當艱難度日。
楊頡聽說這些情況,馬上想到徐廷瑤的中央軍第十七軍裝備的輕重武器是比較齊全的,決心接受這股國軍。看了看周圍幾人,說:“我們先明確幾個問題:第一,這股國軍已經變質為土匪,因為他們經常騷擾百姓,我們的戰鬥已經變性為清剿土匪,維護地方安定。第二,這些人物資極度匱乏,而他們手裏又握有大量的戰略物資,如果被日本人知道,極有可能會變成資敵物資,所以我們必須在事情發生前,采取措施,以確保這批東西用於抗戰。第三,我們的群眾已經被他們扣為人質,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大家同意這幾點看法嗎?”
眾人心知肚明,就是要消滅或收編這些國軍,但又不能違反抗日統一戰線的原則,楊頡的解說,使得看似不可能的問題迎刃而解。
賈錚昊心想,這才是人嘴兩張皮,反正都能說。但對楊頡的辯解還是支持的。
實際上,楊頡也隻是對著賈錚昊說的,因為在場的人,除了他,其他人根本都不會想楊頡的命令是否正確,就會馬上徹底的執行。他們才不會在乎什麽統一戰線政策呢。
楊頡見眾人都同意,馬上下達作戰命令:“南為仁,你將布控點防區交給周世才的一支隊,每連挑選五十人,隨我和李隊突襲敵人指揮部;周世才、賈錚昊,你們兩個帶領一支隊一定要在今夜十二點以前拿下這三個山頭上的火力點,然後布置人警戒,向指揮部展開搜索清剿並接應人質出山。我們將在淩晨三點對指揮部發動襲擊。”楊頡環顧了一下眾人,“這是我們蔚縣遊擊隊組建後的第一仗,一定要打好這一仗,打出我們的氣勢,打出我們的威望。你們還有什麽補充的嗎?”
眾人相互看了一眼,重重地點點頭,齊聲道:“明白。”
已是深夜了,山裏的月亮剛剛費力地爬上東邊的山坡,朦朧的月光在山間飄渺的霧氣中越發朦朧了。雖然已經進了陰曆六月,但山上的夜裏仍有些涼意。楊頡率領著一支小隊,正穿插在山岡亂石之間,這一段路本不能算是路,亂石犬牙縱橫,草木更是怪模怪樣地伸長脖子瞪起眼,突兀地橫在路上,和地上朦朧的影子一塊恐怖地無聲地笑著。李影緊跟在楊頡的身後,輕快地挑撥著各種伸頭探腦的樹枝,仿佛又回到了非洲的歲月。
突然,前邊的楊頡一拉李影的手,兩人迅速地掩在石後,李影向後打了一個手勢,跟在後麵十幾米遠的南為仁隨即命令隱蔽待命,自己帶著鄭軍國、王貴喜、李華太幾個人悄無聲息地摸了上來。
李影從石後向下麵的山路上望去,連一個人影子都沒有。這時,楊頡趴在她耳邊輕聲說:“前邊的人還很遠,你腳下有人!”近距離的說話吹得李影的耳朵一陣軟癢,親昵的動作使得李影心中無由地引起一陣漣漪。
對剛才的聲音,楊頡絕對是出於直覺,那是一種刻意壓製時不小心發出的極為瑣細的聲響,如果不是楊頡,如果不是楊頡正處於極度的警備狀態,是很容易將之混同於周圍的種種風吹草動的。但楊頡,這個特種兵訓練標準的製定者,對這種刻意而為之下發出的這種聲音是有著極為敏感的洞察力的,這種刻意隱忍而發出的聲音比從山下傳過來的淩亂急促的腳步聲中所隱含的危險更令楊頡心生警惕。因為在當代特種兵戰例中,這種微乎其微的失誤而鑄成大錯的不乏其陳。
李影因為認定底下有人,仔細觀察之下,果然發現在草叢之中,埋伏著十幾個草人,如果不是知道有人埋伏,即使走到對方的眼下,也很難發現。李影知道碰上高手了,因為在那個時代能懂得利用周圍環境給人造成視覺錯誤的少之又少。
南為仁等人悄悄地上來,見李影向自己做禁聲的動作,又指了指下麵,知道敵人就隱在自己的腳下,向鄭軍國等悄悄地轉示了李影的意思。
楊頡悄悄地伏在李影耳邊:“是忍者之術。”楊頡眼裏所見卻是二十多個人,因為有幾個李影是“看”不到的。
顯然山下傳來的腳步聲也吸引了在楊頡等人腳下埋伏的人的注意,就見有幾叢草無聲地移動了幾下,伏在山路的兩邊易於攻擊的地方。
蜿蜒曲折的山路上出現了兩個纖弱的身影,看上去像一男一女,正急急忙忙慌慌張張地向山上走來。朦朧的月光將兩人的身影拖拉扭曲地投射在山石上,像變換的魔影時長時短,時粗時細。女人一口柔軟的蘇州話,正對著男子說著。李影聽不太懂,卻見楊頡正一臉親切的聽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