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弟兄啊!來人啊!跟我殺出去,給兄弟們報仇!”守衛東門的鄉兵首領季叢孝看著自己的人不能反擊,徒增傷亡,慘呼過一聲後,忍不住振臂一呼。季叢孝的族兄季世美月前帶領鄉兵,在江陰城外的虞山,遭遇清兵力戰而亡,現在新愁舊恨相繼,恨不得飛出去和清兵拚命。
“使不得啊!”陪在一邊的汪清,一把拉住季叢孝,現在江陰城的丁壯還沒組織起來,守衛城牆全靠這些鄉兵了,如果殺出去和清兵野戰,根本不是清兵的對手。
“我,我也不能看著兄弟們……,唉!”用力甩了下胳膊,季叢孝也知道不能魯莽出擊,可是也不能無作為的等死,空急成螞蟻也沒有辦法。
“殺清狗啊!為季大哥報仇……”沒等季叢孝再做反應,城頭上的鄉兵已經主動殺出去。這就是鄉兵最大的問題,雖然各個都是不怕死的義士,可是也是缺少紀律約束的鄉勇。
“回來,快回來!”汪清連聲的呼喊,可被鼓動起來的鄉兵,已經從城牆的缺口殺出去。
又齊射過兩輪後,清軍騎兵紛紛上馬,也不同鄉兵糾纏,迅速脫離。
數百出城的鄉兵絲毫不懼落下的長箭,倒地的同伴反而讓他們更亢奮。追著一個個蹄印,殺出了數百米。
“驅散了!把人驅散了!”季叢孝見到殺出去的鄉兵驅離了騎兵,忍不住拍著汪清的肩膀。
見到一群騎兵就這麼莫名其妙的跑了,汪清的心中隱隱有一絲的不妙,“季兄弟,還請快些救人!”
看著一具具屍體被抬下城,傷號也被送到附近的宅子內。汪清拔出插在地上的長箭,上邊細長的箭簇像是錐子一樣。
“嘔……,嘔……!”出擊的鄉兵見到騎兵們逃遠,大聲的歡呼起來,接著三三兩兩的誇讚著自己或者同伴,慢慢的向回走。
“鳴鑼!”汪清命令道,可是陣陣催促的鑼聲絲毫沒起作用,鄉兵們還是慢騰騰的走著。
“轟隆!轟隆!”沉悶的馬蹄聲,再次傳來,起伏的山丘後,飛奔的騎兵連綿的馳來,這把城外的鄉兵們嚇得大驚失色。
“快逃啊!逃啊!”汪清和城上的人們大聲的喊著,可惜城外的那些鄉兵在追擊中,已經讓兩腿疲憊不堪,亢奮後放鬆下來的心情,再也緊張不起來,發冷的全身隻剩下恐懼了。
剛剛還在臉上的得意變成了慌亂,手中的武器也成了費力的累贅被扔掉,像是雜亂的蒼蠅,鄉兵們努力向著城牆跑來,可惜騎兵就是騎兵。
誘敵之計成功後,位於側翼引而不發的大隊騎兵迅速發動。像是被疾風裹住的柳絮,轉眼間,數十鄉兵便成為泥土的一部分。閃亮的馬刀、堅硬的鐵蹄掠過,數十鄉兵沒留下一個活口,鮮紅的血水彙成小溪,又被雨水衝的無影無蹤。城牆上的人們眼看著幾百米外的兄弟,化作一縷縷遊魂。
“汪大人啊!”季叢孝哭喊了一聲,季家兄弟帶了兩千子弟支援江陰城,兩場不大的戰鬥下來,隻剩下一千兩百多人了。
“殺啊!”眾多騎兵馬不減速,直奔城牆下,似乎準備不惜傷害戰馬,立刻開始強攻。
“咚咚咚……,咚咚咚……”其他幾個城門外,清軍的進擊鼓也響起,整隊完畢的清軍開始全麵攻城。
“兄弟們!上城,絕對不能讓清狗殺進來!”季叢孝把臉上的雨水一摸,揮過手中的砍刀,大吼一聲,一眾鄉兵再次上城,隻等著清軍的騎兵殺上來。
“來人啊,快點清理缺口!”汪清也提著腰刀喊道,現在必須把城牆垮塌形成的小坡處理掉,這天然的跳板,可以讓清軍步兵毫不費力的衝殺上來。
拿著鐵鍬、鎬頭、鋤頭的丁壯在缺口奮力忙碌,雖然隆隆的馬蹄聲,讓人心驚,但是絲毫不能減慢手上工具揮舞的速度。
“哈!”城外騎兵突然齊聲大吼,轉瞬之間戰馬紛紛人立而起,不斷發出“噅噅”的嘶鳴。像是在發動強大的心理攻勢,劉良佐的騎兵展現出了空前的氣勢。
壯觀的一幕剛過,劉良佐帳下最精銳的這兩千騎兵,馬上收刀換弓,向著還在城牆上的鄉兵漫射,佯作攻城也是為了能夠引誘鄉兵上城,借機大量殺敵。
看著大批的鄉兵從城頭墜落,缺口處的汪清揮舞著腰刀,不斷撥打飛來的箭雨,根本無暇顧及還在忙碌的丁壯。
“噗噗”兩聲,兩支落下的長箭竄進汪清的左臂和右腰,咬牙沒吭聲的汪清,倒退了兩步後,坐到地上,支撐身體的左手摸到一片溫熱的濕粘,不用看也知道是剛剛流出的血水。
“快來人支援啊!”汪清一回頭,跟著自己的丁壯們,已經一個站著的都沒有。季叢孝帶著的鄉兵在胸牆後躲著來襲的箭雨,卻絲毫不敢退卻,硬撐著守在城牆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