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清爵心髒驀地被揪緊，手臂用力箍住蘇喬熙。
蘇喬熙彎著嘴角，眼中星光點點，聲音平靜又帶了幾分自嘲：“我啊，就是蘇家養得一頭血牛。”
“他們怎麼敢這麼做，福利院不是會人定期回訪領養孩子的家庭嗎？”顧清爵極大地克製著自己翻湧上來的怒氣。
“是啊，院長很關心我，第一年的時候經常來蘇家回訪，那時候我小，不懂事，蘇達康和葛雲玲也花不少精力哄我，對我也很好，我以為他們是真心拿我當女兒的，我也當蘇君禦是我哥哥，看到他躺在病床上，蒼白又瘦弱，我很難受，尤其他對我很友善，蘇心雅欺負我，他都是護著我的。”蘇喬熙說著說著，眼皮都紅了，還是強忍著淚。
她吸了吸鼻子，繼續說道：“有一天葛雲玲對我說，哥哥沒有輸血就會死的，問我願不願意獻血，那時候我當然不想蘇君禦死，可是我沒有想過這個索求是漫無止境的，有時候半個月一次，有時候一個月一次，密集的時候，曾經兩天一次。”
顧清爵猛地將她的腦袋按進胸膛，他甚至不想聽下去了，那時候才五六歲的她，蘇家到底讓她遭遇了什麼人間地獄。
“為了好好養著我這頭血牛，他們變著法的給我吃補品補血，可是補血的速度遠遠趕不上獻血的，在蘇家半年後，我就已經時常會頭暈昏倒，我還傻傻地想著再撐一撐，蘇君禦的病會好的，所以在院長回訪的時候，我總是表現得過得幸福。”蘇喬熙淚眼閃爍地看著顧清爵，勉強地勾著笑：“我是不是傻透了？”
蘇達康和葛雲玲這種有目的性的對她好，她還總是看不透，想著他們對她一分好，她就要用十分回報，因為是他們讓她有了爸爸媽媽，讓她有了家。
剛得知要被收養那會兒，好多小朋友都很羨慕她呢，她也以為自己正在走向通往幸福的路，沒想到竟然差點是條絕路。
“幸好，持續了將近兩年時間，蘇君禦的病有了治療的方法，我當時好開心，以為自己可以擁有真正幸福的童年了，可是我太天真的，我沒有利用價值，他們哪裏還會有心思哄我，對我好。”蘇喬熙扯了扯嘴角，輕嗬了一聲：“他們極盡可能的討回在我身上所花費的，但凡我可以做的家務，他們都能指使我去做，蘇心雅不喜歡我，葛雲玲又特別疼她，就經常折騰，甚至曾經和我蘇達康說把我送走，最後蘇達康之所以還留下我，就是怕蘇君禦的病複發。”
“別說了。”顧清爵心如刀絞，疼痛不已，心髒好像已經被絞肉機絞成泥了。
“所幸蘇君禦沒有複發，他越來越健康，我也越來越清醒，慢慢地明白了，自己在那個家裏就是多餘。”蘇喬熙眨了下眼睛，豆大的淚就滴落下來了，她連忙抹去。
顧清爵捧住了她的臉，將她臉頰上的淚，一顆顆吮去。
嘴裏好像嚐到了無邊的苦味，這個秘密他真不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