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姨一見,怕火苗又燒起來,忙解釋“好教這位貴客知曉,師師姑娘早年立下規矩,每日演藝一技。但有貴客在俺這水仙閣留下佳作,師師即為眾人再演藝一技助興。”
那人方才知曉,這是師師姑娘為自家名聲造勢而有意為之,既然這個規矩早年就講明,總不能為自己而破例,當下也不多說。
翠姨當下吩咐在舞台中央布置琴案等諸多物什,很快就布置齊整;翠姨雙手輕拍三掌後退出舞台,這是小師師出場的信號。
隻聽得樓梯聲響,應該有人下來,但是韓望這個位置正好是死角,錢九也是頗為尷尬,因為來得晚了,這個位置因為不好所以才能買得到。
下麵很多人按捺不住,紛紛招呼“師師姑娘,俺李長生又來看你了!”“師師,這回彈什麼曲子,必定餘音繞梁”“啊呀,師師姑娘,可是比前日要清減了”。。。
等到師師姑娘在丫鬟的陪同下,下了樓梯登上舞台,錢九就更尷尬了,因為這個位置隻能瞧見師師姑娘的背側麵。忙不迭向韓望道歉,說自己不會辦事。
韓望沒想那麼多,聽聽古代名妓彈琴也不錯,純當過一下後海酒吧的癮,晚上去酒吧喝酒聽歌跳舞,也就在大學時代才有那麼幾次。不由得回想起後世的相關事情,渾沒注意舞台中央師師姑娘已經準備就緒。
主角落座,彈撥幾下調試琴音,覺得手感不錯,點點頭,丫鬟便退後一旁。四下眾人屏勝靜氣。
小師師神色一收,按住琴弦,雙手十指勾撥撫拉,一串串音律,猶如行雲流水自琴台響起。平緩如湖麵凝光,激揚如怒海狂波,高低錯落猶如山峰起伏連綿不絕。眾人聽得如醉如癡,本以為高處為至高,不成想卻有奇峰突起;本以為弦斷音絕曲已罷,又聽得緩緩續聲更悠揚。玉手揮去如黃鍾大呂,纖指拈來似情人密語,一波波華美的音節讓人春風拂麵,一陣陣流暢弦動如同久旱甘霖。
韓望的心情隨著音色在回憶中暢遊,心中那一張摯愛的麵容,忽近忽遠,苦苦追索難以自己;竟不自覺向琴聲出處靠近,而錢九早已沉醉在這攝人心魄的曲樂聲中。
韓望已經越過前麵兩張桌子,終於有人發覺,驚訝的張大嘴巴,竟有人敢在師師姑娘彈琴的時候出來攪局?豈非要引發眾怒打成肉餅?
小師師覺察身後有異,便回眸一瞥,隻見一個短發布衣青年,怔怔的站在身後,癡癡的凝望自己,一時錯愕,手下一滑,曲調戛然而止。
韓望腦海中的麵容和眼前女子姣好的麵容居然合二為一,當下搶步上前躍上舞台,執住小師師的手,含淚問道“美美,不要離開我嗎,好不好?”
嚄!滿場大嘩!
丫鬟花容失色,“無恥之徒,放開小姐!”
翠姨怒道“哪裏來的浪子,快快拿下!”
“啊呀,這個小子忒無禮了,成何體統?”
“這是和尚還是道士?怎麼混進來的?”
“我的小師師,別怕,俺來護你!”
如果眼神能殺人,估計韓望早死幾百遍了。
反倒是小師師鎮定自若,自十四歲登台獻藝,這三四年間,對她癡情追求的男子不計其數。躍上台這位八成也是愛慕自家容顏與聲名,隻是麵生得很,沒甚印記。細細看來,男子高大俊朗,雖說發飾怪異,但總給人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溫暖,不是壞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