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機器人關節之間摩擦特有的聲音回響在廢棄的實驗室，被無數的放大後再傳入連絮的耳中。
越來越近，越來越近，腳步聲越來越近了，連絮的心緊緊的揪在了一起。
“我再問一遍，出不出來？”那個男人狠絕的聲音響起，帶著一頂能搜尋到那個人的自信與嘲弄。
連續咬了咬嘴唇，不確定要不要自己主動走出去，這樣或許會比被機器人找到擁有更多的主動權？
就在她猶豫不決的時候，機器人的腳步聲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是我，不用這麼大驚小怪的。”一個如清泉般的男生響起，他似乎帶著笑意。
這個聲音，她---不熟悉，連絮咬了下嘴唇繼續呆在實驗桌底下，貓著腰偷聽他們的談話。
那個男人的聲音聽起來似乎很愉悅：“雷諾，你可真的是很敏銳呢。剛剛是我不小心打碎了儀器，不用這麼大驚小怪的。”
他，這是在幫她？為什麼要幫她？連絮愣怔了一下，可眼下的情況不允許她想太多，她隻希望那該死的機器人早點離開。
那個叫雷瑞的男人卻並不是這麼容易就被混弄住了，他緊緊的盯著，說出的話是明顯的質疑：“小少爺什麼時候會這麼不小心了？”
“誰說我是不小心呢，我隻是故意手滑了一下，雷諾先生想要試試嗎，我想這點要求爺爺他還是會滿足我的。”
那個年輕男人從嘴裏吐出來的每一句話都是輕輕的，明明是風淡雲輕，連絮卻敏銳的捕捉到他話裏行間的威脅。
雷瑞也聽出來了，他皺著眉揮手讓機器人退下，他自己緊跟也快步離開了，一如來時那般聽不見遠去的聲音，人似乎就是那麼突然間消失了，實驗室裏又恢複了它一開始的死一般的寂靜。
良久良久，久到連絮覺得自己度過了一個漫長的冰川世紀，再也感覺不到這個實驗室裏還有除了她以外的生物的存在，她終於慢慢的從實驗桌裏滑出來，小心的拍打身上並不存在的灰塵。
灰塵本無，奈何心中執念，不拍不輕鬆。
一陣悅耳的聲音從她的頭頂傳來，那個年輕男子似乎是在喉嚨裏發笑的：“我還以為你能堅持到天亮呢，想不到還是出來了。”
該死的！
黑暗裏連絮懊惱的抓了下腦袋，“我忘記用鼻子去聞了。”
“用鼻子聞，又能聞出什麼呢。”男人似乎並不打算做什麼，他就靜靜的站在連絮的不遠處。
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夜，再敏銳的視線也隻能看出對麵的男人一個大體的輪廓，感覺到他對自己並沒有惡意，連絮忍不住的出聲詢問。
“這是哪？”
男人笑了，“這是諾米亞學院的廢棄實驗室啊，十九號實驗室，你作為諾米亞的學生，難道會不知道嗎？”
“我問的是它的另一層身份，比如什麼東西的入口。”
連絮不知道這個男人是故意扯開話題還是怎樣，她繼續追問道，並不打算放棄。
男人並沒有半分惱怒的樣子，他的聲音聽起來似乎有點奇怪，似是一種自言自語的低聲呢喃：“現在的學生都是真麼的好奇嗎？”
實驗室裏的空氣似乎都被停滯了，堵在胸口的那股氣流在口鼻之間來回的轉化，悶悶的讓人喘不上氣。
連絮拿不準這個男人到底是在問她還是自說自話，她索性閉嘴不言老老實實的站著。
“怎麼不說話了呢。”男人似乎不滿意她的態度，在黑夜裏他似乎長了雙雷達眼，準確的向連絮所在的位置向前走了幾步。
這下，他們之間隻有不到一胳膊長的距離。
“好久沒有聽見人說話了。”他歎息著，“幾乎都要忘記那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了。”
連絮心裏有點小緊張，但嘴上還在逞強：“不對，那個叫雷諾的不就是人......麼。”
說到最後她自己都有點不確定，也許，他真的不是人呢？
那個男人再次笑了起來，聽起來更加的愉悅了：“好聰慧的孩子，這麼快就知道他不是人了，怎麼辦，我是不是該殺人滅口呢，或者......”
他一個字一個字溫柔的從喉嚨裏發出來，那些字如同長了翅膀一般在連絮的脖頸呼著熱氣打轉，卻又讓她覺得刺涼無比。
“這香味，是苦丁。”連絮突然出聲，目光炯炯的盯著前方，在黑夜中，眼睛是不好使了，但鼻子卻還在。
那種味道，她再熟悉不過，是大中華山溝溝裏才有的苦丁，若即若離的苦澀，似苦似甜的滋味，她不會記錯！
“果然是狗鼻子呢。”那個男人似乎是在回應她之前說的那句“我忘記用鼻子去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