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絮所乘坐的飛行器在距離學校最近的一個小鎮停落,負責的老師站在飛行器的入口靜靜的看著這批學生一個個的下去,輪到連絮的時候,他伸手攔住。
“有人找你。”
連絮驚奇的一挑眉,喲,誰能有這麼大的能耐,竟然能讓老師特許放行?
學校這次對打他們這匹學生很仁慈,沒有放藥也沒有蒙上頭罩,隻不過是在上空中不知道繞了多少的圈子,也不怕浪費燃料。
出了飛行器停車站,左輪斜靠在欄杆旁,手裏握著瓶純淨水,也不知道在那裏站多久了。
“走吧。”他看到連絮,把手往褲兜裏一搭就要轉身。
“等一下,連絮同學!等一等!”馬提和另外一個男同學突然從出口處折了回來,連絮站在原地笑著等他們。
左輪插進褲兜的手又掏了出來,緊抿的嘴唇突然往下一耷拉,整張臉似笑非笑,站在原地盯著那兩個男生。
馬提把那個男生介紹給連絮認識,“他是機甲係的比奇魚,他是來感謝你救了他弟弟的。”
比奇魚長的高高壯壯的像頭熊,他把手裏拎著的果籃舉到連絮的麵前,人有點羞澀緊張,“我不知道怎麼謝謝你,馬提說你不喜歡學校飛行器裏的水果,所以我又特意去買了一些。”
連絮望了望比奇魚手中捧著的水果,從上邊拿了個火果在手裏顛了顛,“我沒什麼功勞,這個火果我拿走了,要是沒事,我就先走了。”
“好,好,那你回學校我請你們吃飯......”比奇魚臉“蹭”的紅了。
等連絮和那兩男生揮手道別,左輪看的清清楚楚,他們兩個毛小子竟然站在原地看著他家的連小兔!
......
他坐在駕駛位置,剛準備把喝水的杯子遞給連小兔,用餘光一瞟,她在啃那個男人遞過來的火果,想來是不需要他的純淨水了。
於是一路沉默。
走到二分之一路程的時候,左輪裝作不注意的一拍手,控製器劇烈的晃悠,稍微改變了他預設的飛行路線。
幾分鍾之後,左輪故作懊惱的拍了拍腦門,裝作鬱悶的語氣說道:“連小兔,我們走錯路了,看來暫時與他們彙合不了了。”
沒有人回答。
連絮手裏的那枚火果吃完之後就蜷縮成一團,外麵的光線太強,她把左輪的軍裝外套悶在腦袋上,睡著了。
左輪偏頭望過去,把飛行器的所有模式均設置成了靜音,又把透明玻璃換成了變色玻璃。
果然,沒有光線的幹擾,沒過多久連絮就無意識的把她腦袋帶上的軍裝扯了下來,揉成一團塞在了肚子底下。
或許連絮自己都不知道,她睡著的時候喜歡蜷縮成一團,乖乖巧巧的,安安靜靜,就連呼吸聲都輕柔的幾若消失不見,
使人又是憐惜又是心疼。
一個人吃飯,一個人生活,以前幾十年都這樣過來了,可是自從有了連小兔以後,左輪一個人再駕駛飛行器就莫覺得枯燥乏味了。
左路給自己開了罐冰咖啡,用中指按了按發脹的眉頭,分神和諾米亞學院此次的負責人簡單的交待了幾句,就掐斷了電話。
該做的工作都做完了,可是他心裏還是悶悶的。
連小兔被男生追求了。
連小兔被不止一個的男生追求了。
左輪本該很開心,‘吾家有女初長成’嘛,但實際上他一點也開心不起來。
一人一兔的和諧相處,亦兄亦友的人倫關係,這些本都是他一開始就設定好的相處模式,但,這個模式卻讓左輪現在心裏悶悶的。
連絮做了一個夢。
山無棱,天地合,乃敢與君絕。
漫天的雪花,滿眼的潔白無瑕,連絮自己也不知道在哪,她漫無邊際的坐在被白雪覆蓋的峭壁之上,揮舞著她的腳丫,白雪很柔軟,像是夏天涼涼的蠶絲,她一個人玩耍的很快活。
不知道過了多久,白雪融化了,放眼望去,一顆顆嫩芽迎風招展,她在這座山丘之上奔跑歡笑,沒有目的,沒有悲傷,直到有一天,一個長發飄飄的男人......
他很溫柔的注視她,喚著她“小絮”,滿眼的疼惜與深情,可是連絮卻下意識的轉而逃。
逃向了山頂,逃到了懸崖峭壁之上。
“乖點好不好。”男人似是無奈,伸出雙臂就要擁抱連絮。
她有些恐怖的往後退了一步,這一瞬間,烏雲密布,百獸怒吼,明明是萬裏無雲的晴天,卻下起了細細碎碎的小雪。
連絮抬起頭,天空中傳來似有似無的歎息,男人的手已經伸了過來。
那是無邊的深淵。
在被推下去的那一瞬間,連絮清晰的聽到了男人的那句呢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