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不開借著爐火的光芒望著宋延順,這是個唯唯若若,逆來順受的老男人,年過四十,頭發早已花白。兩個人是燒鍋爐的同事,這的經理總是呼來喝去,支使著兩人,稍有差池便是責罰。張不開差點就和經理幹起來了。
這一次,蒸汽管道的法蘭盤脫開了一道裂縫,噴著白花花的熱氣。經理讓兩人爬上高架去把螺絲擰緊,張不開不幹,說是要等修理工,經理就讓他滾蛋,兩人就吵了起來。
宋延順連忙打圓場,拿著扳鉗爬上高架,沿著管道來到冒氣的地方,手忙腳亂的扳著法蘭處鬆動的螺絲,結果整個法蘭盤都脫開,宋延順被蒸汽噴了下來,好在人沒摔著,但一隻胳膊卻給燙傷了。
第二天,張不開去營地探望老宋。宋延順在難民區營地自個搭了個破破爛爛的帳篷,張不開進帳篷的時候,老宋的眼神有點慌亂,帳篷內的簾子一陣晃動。好家夥,莫不是藏了個女人,張不開想到。
兩個人坐下來寒暄了一會,拉著家常,正聊著,一夥痞子拎著警棍闖進了帳篷,吆喝道:“查房,查房。”
兩人麵麵相覷,張不開問道:“你們誰呀?”
領頭的一個說道:“我們是民防隊難民區分隊,身份證拿出來。”
幾個痞子虎視眈眈的盯著兩個人,兩人拿出了身份證,上標的都是普通等級,領頭的左瞧又瞧,沒找到什麼毛病。
“好了,把你們房租交一下。”領頭的把身份證一扔,裝模作樣的拿出一個本子要登記。
“房租?”張不開吃驚的問道
“你丫活在夢裏呢,這塊地盤可是薑老大的。”領頭的吐了口唾沫又說道:“薑世仁聽說過麼?那可是委員會童首長的公子童山的拜把兄弟。”
“來俊兄弟,跟他們費什麼話,不交房租直接拆帳篷,”一個痞子說道。
“我也沒錢呀。”老實巴交的宋延順說道。
“呸,現在都是公家分配物資,誰要你的臭錢。”叫來俊的說道,“你看著給些物資吧,別讓哥幾個太為難了。”
張不開看不過去,說道:“這裏是難民營地,本就是救濟無家可歸的難民,這是基地的義務也是責任。。。”
話還沒說完,咚的一拳,領頭的來俊照著張不開的胸口凶狠的捶了過去。張不開猝不及防,踉蹌著向後倒下,卻把帳篷後麵的簾子給撤掉了。
一聲驚叫傳出來,眾人都愣住了,一個小女孩躲在帳篷的角落,驚恐的看著幾個拿著警棍,氣勢洶洶的痞子。
“別把姑娘嚇著嘍,都收起棍子。”來俊說道。來到小女孩身旁,見女孩生的眉清目秀,心生邪念,拿手去摸她的臉。
宋延順一把推開這個痞子,擋住女孩的麵前。
“身份證!”來俊喝到。
“她是我女兒。”
“管他娘什麼人,帶走!”
“誰敢動,我跟他拚了!”宋延順拿起包裏的菜刀揮舞,幾個嘍囉嚇得跑出了帳篷。
來俊小眼睛轉了轉,也沒再為難宋延順,帶著幾個痞子轉去下一家帳篷了。張不開爬了起來,看著幾個痞子又在另一處人家為非作歹,鋼牙緊咬。宋延順放下了菜刀,小女孩緊緊靠在他身邊,像一隻受了驚的小鳥。
張不開從懷裏掏出一袋碎了的方便麵遞給老宋,老宋兩眼一紅說道:“這天底下,好人還是多。也歎我女兒命不好,得了肺病,做不得體力活,隻得東躲西藏,不知什麼時候是個頭啊。”
張不開揉了揉胸口,勸道:“車到山前必有路,活著就有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