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附近出現了狙擊手,靠狙殺過往的難民來生活,以後我們得小心了。”張不開沉聲說道。
瘸子沉默了,除了天災還得防備人禍。
跟蹤而至的幾隻尖牙獸見無機可乘,沒有再攻擊兩人,躲進了黑暗中。瘸子攙著張不開回到了小屋。
張不開一頭倒在地上,再也堅持不住。劉愛珍是護士,立刻查看他的傷口,吩咐瘸子燒好熱水,撕開了他的褲腿,用勺子挖出了子彈,然後止血包紮,一番折騰,張不開暈了過去。瘸子給張不開蓋好被子,又將爐火燒旺,辛虧工地木料多,不愁過冬。
瘸子在爐火邊沉默下來,思考今後的打算,現在有了兩個傷員,處境越來越艱難了。
“他們需要藥品,否則情況會越來越嚴重。”劉愛珍說道。
“李莊有一家大型醫院,我們可以上哪裏看看,不過能不能找到藥品我也不知道,隻能看運氣了。”瘸子沉吟的說道。
屋外的北風依然在呼嘯,雪花又在寒風中飛舞,抽打在窗戶和門框上獵獵作響。守夜的瘸子抱著霰彈槍打著瞌睡,其餘三個都已沉沉睡去。小屋中火光搖曳,引起一隊專門在深夜活動的匪徒注意。七八個匪徒悄悄的越過工事屏障,來到屋簷下,手中明晃晃的砍刀,在雪夜的映照下分外冰寒。
大門響起咯咯的撬門聲,
“誰?”瘸子警覺的喝道,喊聲驚動了火爐邊幾個睡夢中的人。
一個汽油瓶從窗戶的縫隙中扔了進來,汽油瓶頓時爆炸,火光衝天。劉愛珍尖叫一聲,撲打著身上的大火。屋外的匪徒瘋狂的笑起來,瘸子衝著窗戶外麵開了一槍,幾個匪徒躲閃不及,被碎彈擊傷,立刻躲在黑暗中,不斷的咒罵。
“砍了這些羊,我們就有吃的!”
“公的都剮了,母的留下!”
房間中的人努力拍打汽油燃起的火焰,火焰越燒越烈。
大門撬動的聲音更加急促起來,瘸子悄悄摸到門口,槍管伸進大門的破洞中,又是轟的一聲。門口一聲慘叫,匪徒被“氣錘”強大的衝擊力打成兩截,中間還連著一根腸子,上半截還在死不甘心的喊著:“殺,殺,公的殺了,母的留著。。。”
可惜他的同伴都溜了,淒惻的場麵擊潰了他們的貪欲,人們隻有在悲劇麵前才會清醒。這些隻是一群撿漏的混混,殺戮的也是一些婦孺老弱,瘸子顯然不屬於弱者。
接下來是哀嚎和熱切詛咒的聲音,瘸子非常奇怪,一個人隻剩半截了還能有如此的熱情,究竟是什麼支撐著它,死也不肯離開這個世界。劉愛珍用棉被蓋住了最後一個火堆,屋中的大火終於撲滅了。
瘸子也在問自己,如此黑暗的世界,每個人心中都藏著一把刀,自己究竟在眷戀著什麼,抑或單純的隻是對生命的執著。
對,是執著,這片廢土的每一個生靈都在對生命執著,用自己的方式演繹著各種悲劇。用佛經的話來講叫我執,它如此強烈,根深蒂固,從這個星球誕生第一個細胞後,生命就一直執著到現在。
優勝劣汰,弱肉強食,生命的進化每一步都是血淋淋的,誰也沒有資格評判是非對錯。
門口的屍體終於停止了“嘮叨”,雪越下越大,灰雪很快掩蓋了地上的軀體,黑暗中的廢土再次安靜下來,浸透在淩冽的寒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