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在地下二層研究所基地尋找母體所在的實驗艙。13號測試實驗艙在底層的深處,通道兩側仍然是各種實驗室,中央通道盡頭是個鐵梯,機甲小隊順著鐵梯下來,過道中一扇厚實的鋼鐵重門把守在路上。喪鍾在鐵門左側的控製器上插入了門卡,哢噠一聲,機關響動,沉重的鐵門緩緩開啟。
第三層的實驗區爬滿了母體擴張出來的血色藤蔓,整個實驗區紅通通的好似紅芒區。小隊在密密麻麻的藤蔓中穿梭,整個實驗區的空間布滿了很多一人多高的玻璃容器,容器中用福爾馬林防腐液浸泡著一具具奇形怪狀的異形標本。大部分玻璃容器被藤蔓纏繞,有些已經被弄破,裏麵的溶液和標本都掉在地上,濕漉漉的。
穿過玻璃容器,眾人來到主大廳。大廳中央是一個巨大的玻璃容器罩在地上,玻璃容器上接駁著各種管道,一株母體紮根在土地之中,虯枝四處伸展,將罩在四周的玻璃容器撐的破碎不堪。整個樹身和枝葉散發著璀璨的紅芒,猶如血色寶石一般誘人心脾。眾機甲戰士一時看得癡癡呆呆,眼球逐漸變得火熱和通紅。距離母體如此之近又處在紅芒之中,眼看機甲小隊就要被母體魔化。
喪鍾暗叫一聲不好,立刻從後背扯出大砍刀就要清除這株母體,一股強大的意念接通了喪鍾的腦波,喪鍾手中鋼刀掉落在地,捂著腦袋,頭疼欲裂。小隊的成員早已東倒西歪,昏了過去。
喪鍾努力控製自己的心神,不斷掙紮,良久擺脫了母體的控製,一個聲音出現在他的腦海。
“不錯,你的意誌很堅定,這很好,”母體似乎很高興的說道。
“你究竟是誰?或者你到底是什麼?”喪鍾心驚的問道,母體見過不少,但腦控如此強力的還是頭一回遇見。
“你問我是誰,其實這是人類典型的自我式的問答。你是誰,我是誰,他是誰,然後劃分出團隊和組織,階層由此建立,每個人都在這種遊戲中找到自己的合適的身份。你們甚至還為此頒發各種證件。
我是誰?我想我是異星分裂出來的碎片,就如你們人類一樣,也是某個遠古的存在分化出無數化身一樣。”
“為什麼這些遠古的神靈要將自己分解?”喪鍾問道。
母體說道:“整體是好事,但超過了一定的限度就是一個沉重的負擔,成為它前進路途的羈絆。整體的力量大,規模大,但缺乏靈活和創造,現存的模式就會成為牢不可破的束縛。
長久下去,最終會蛻變成黑洞。所以要分解,要代謝,吸收新的東西,割舍一些舊的不合適宜的雜質。”
喪鍾看著眼前的母體樹又沉沉的說道:“我們和你們這些嗜血的異形不一樣,你殺了不少我們的人。”
“那又如何,人命如草芥,你會因為拍死身上的幾個細胞而怪罪自己麼?”
喪鍾沉默不語,看著眼前的母體植株。它不是人類,甚至都不知道是屬於動物還是植物,你無法用人類的思維和它溝通。
“樹是這個星球最完美也最合適的形態,因此我們選擇了樹的形態作為發展的根基。”母體對喪鍾內心的想法一清二楚。
“另外,我們並不存在溝通的障礙。我分析了這些地下研究基地的人類腦波,吸收他們的記憶和知識,不斷的解析和計算。假設這個世界真如人類所說的有魔鬼存在,那麼人類毫無疑問當屬於魔鬼這類東西——將無數生命屠宰加工,變成各種食材,在不饑餓的時候也不會停止殺戮,原因僅僅是為了消遣和娛樂。
你們痛恨異形的屠殺,可那是它們的生命本能,至少在這一點上它們要比你們高貴,因為它們不會做無意義的屠殺。你們會痛恨怪獸肢解和吞噬你們的同類,可你們為什麼不去痛恨人類將別的生靈剝皮剔骨,製成衣物和手工藝品,你們並不需要這些東西也能很好的生存下去,但你們的貪婪讓所有的生靈都至於自己的屠刀下,甚至是對你們自己的同胞也會在需要的時候痛下殺手。
為什麼你們會覺得自己有這樣的底氣和資格去指責異形的暴行,因為你們的善惡標準完全是根據自己的立場製定出來的,而且是由人類少數一部分人製定的。他們還製定了很多東西,比如說製度、道德、各種測量標準......有些是為了自身的利益製定出來的,有些毫無道理,甚至很荒唐,但久而久之,你們大多數人都習慣了,也麻木了。”
“你說的都對,但你也知道那隻是少數一部分,沒有什麼事物是一蹴而就的,都有一個過程,文明如此,人類也如此,成長需要一個過程。”
“我這裏說的少數一部分是因為人類的語言局限無法表達太多的東西,這少數一部分可以是你,可以是他,可以是任何人,每個人都可以成為少數的這一部分,之所以隻有少數一部分不是因為其餘的比這一部分人高尚,是因為人類社會的金字塔形的結構決定那一部分隻能是少數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