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今晚就睡這。”阿萍突然開口說話反而把我嚇了一大跳,說完她走到床邊,像是這間房子裏的女主人一樣整理起席夢思上被我睡亂的被褥。
“這合適嗎?我的控製力很差的,別說我沒提醒你。”
“你的控製力才不差,讓我對自己的魅力都有點不自信了。”
“阿萍,你是我見到過的女人當中最美的一位。”
“那你就行行好,把這筆單子給我們好了,把我給你,再加上20萬,上那去找這麼好的事啊,馬六甲這回給我下的是死命令,一定要接下你這筆單子。”
“我到澳門來,你們是如何得知的。”
“你以為他們隻對你使用美人計啊,這一招在同行當中同樣管用。”
就這麼聊著聊著,體內的躁動漸漸消失得無影無蹤,內心反而漸漸平複下來。後來兩人都有些倦了,又從床下聊到床上,到床上之後阿萍又開始不安分起來,一點一點向我靠攏,有意進行一些肢體接觸,我隻能一點一點往邊上摞,摞到最後半邊身子已經懸空。
“阿萍,我很想和你同床共枕,可是你要是再往下進犯,我就隻有睡到地板上了。”
阿萍顯然已看到了我的半截身體露在外邊,“撲哧”一下笑出聲來,身體才往回摞了摞。
“其實我一直想告訴你,我也來自內地,還跟你是同省老鄉,家在名縣,與挹東僅有一江之隔,在挹東還有個親戚,帶我到江灘二橋,水族館玩過。我的那位表妹長得也特別漂亮,個子很高,還當過模特。”
“你表妹叫啥?”
“丁潔。”
最初她說她與我是同省老鄉時,我內心就生出一絲反感,斷定她百分之百是在說慌,嗤,想編造一個老鄉的身份來套近乎,是不是太俗套了點。可是她越往下說,我越是隱隱生出一絲預感,越往下,這種預感越來越強烈,沒想到我的預感很快得到應驗,我當時就在心裏感慨萬端,這世界簡直太小了。
她並沒有注意到我內心細微的變化,仍在那裏滔滔不絕,但我內心的信念卻更加堅定,畢竟丁潔是我人生當中最難忘的一段初戀。
“我剛來澳門時,公公還健在,開了一家餛飩麵館,日子還過得比較舒坦,後來公公去世了,麵館沒人打理轉讓了出去,三個兒子每家都分了一筆不少的錢,可我老公卻不務正業,整天泡在賭場裏,背上一筆數額巨大的賭債,那筆錢不得不去替他還了賭債,家裏漸漸坐吃山空。那是我來澳門最艱難的一段日子,為了生計,我在海邊拾過貝殼,當過菜販子,什麼苦活累活都幹過。為了節省錢,每次回氹仔都是搭乘葡京賭場用來接送賭客的免費巴士。後來馬六甲見我有幾分姿色,讓我進了他的公司,我真的非常珍惜這份來之不易的工作,澳門與國內不同,是一個講求效率的地方,跑業務更是辛苦,每天不停地顛東跑西,但再若再累心裏也踏實。說句真心話,我也真的想把你這筆業務攬到手,如果拿到你這筆單子,我就是這一榜的季冠軍,還有額外的獎勵。”
聽了阿萍的一席話,我對她的印象已大為改觀,一個憑自己的努力自食其力的勞動者形象漸漸變得高大起來,她能夠在那麼短的時間裏就融入澳門這個社會,甚至還拿到季冠軍,絕不僅僅憑的是姿色,對她的敬佩油然而生。
從那之後她若是再想來撩撥我時,我總是暗暗地告誡自己:克製,克製,克製,錢是王八蛋,親近女色非好漢,歪財不用正眼看,千萬不要做財色的奴隸犯,成功靠的是辛苦汗。阿萍作為一介女流之輩,尚且懂得用辛苦換來的錢才用得踏實,我為什麼不能做到呢?
“求求你了!”阿萍繼續在我麵前嗲聲嗲氣。
“我真的很想幫幫你,可是習老板那裏我又怎麼交待,做人總得講點信用罷。”
“你就說我是你的親表姐,我跟習老板打過交道,你提我的名字他就知道,他們南亞公司財大氣粗,不會在乎這一單業務。”聽了阿萍的話我一個勁地在那裏暗自發笑,因為她差一點就被自己不幸言中,成為我的親表姐。不過阿萍的話無形中提醒了我,對呀,為何我不先去投石問路一番,既可以試探一下習兆軒的虛實,對馬六甲也有個交待,刀切豆腐兩麵光,對,就這麼辦,明天一早先去找習兆軒,向他透露點訊息,看他到底有何反映。
一對近乎於赤身裸體的男女同榻而眠,相安無事一直聊到了三點多鍾,才迷迷糊糊睡了過去。早上起來,阿萍又想來撩撥我,我急忙找了個借口從房間離開,走出房門的那一刻,我差一點都笑出聲來,對自己的定力簡直佩服得五體投地,覺得自己就像一位得勝的將軍,凱旋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