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苦了那麼多年。現在好不容易傍個大官,有了個靠山,你非要把它給拆掉,居心何在?”
“隻要你守法經營,法律就會成為你最好的保護傘,否則,別說你搬個省長,就是把聯合國秘書長搬出來也白搭,優勝劣汰的市場法則最終會自然將你淘汰出局。你應當敬畏的是市場而不是市長,一旦市場的判官筆把你勾勒掉,任何市長都回天無力。
還有,我在挹東沒過來之前就查閱了你的網上資料,身份信息是假的,相貌是假的,博士文憑也是偽造,你身上究竟還隱藏著多少假。還有那些頭頂上數不清的各種各樣的花環,什麼智庫精英、推介樣板,恐怕連你都數不過來,你一個企業家,頭上頂著那麼多的花環有什麼用,把那些花環勻一點給老百姓,他們才是真正最需要,也最有資格佩戴這些花環的人,國家的發展也好,企業的發展也好,真正最離不開的人是他們。真不知道哪些製造花環的人是怎麼想的,隻要企業家稍有點名氣,所有的花環都接踵而至,這麼多的花環壓在一個人身上,他們就不怕把企業家們給壓趴下。”
“現在什麼不是假的,產品是假冒的,成果是剽竊他人的,論文是請人捉刀的,文憑是假造的,演員登台是假唱,名家包裝也是假的,連年齡、身份都可以仿造,還有什麼不是假的?我算看透了。”
“假得了一時,假不了一世。”說完之後我霍地一下從沙發上站起來:
“無論你怎麼包裝、偽裝、改裝,你還是你,不會因為虛偽的包裝而改變這一事實,哪怕你擁有再多資產,住高檔別墅,開高檔房車,這一事實都不會改變,為什麼不堂堂正正做一回自己。
你當初說聰明人多不老實,難道你自己還要犯這種低級錯誤,經營企業是最需要一老一實去做,玩不得半點虛假,耍不得半點滑頭。
很多人把商業行為看成投機行為,其實恰恰相反,商業投機,隻占了整個商業行為當中微乎其微的比例,甚至可以忽略不計。
你看天底下所有成功的商人,哪一個是靠投機取巧取得的成功。沒有,一個也沒有;即使有,也隻是曇花一現的短命鬼。所有的成功,靠的是勤勞,靠的智慧,靠的是群眾創造性活力的顯著提升,靠的是遵紀守法經營,靠的是自覺維護企業與社會的公平正義。
你要麼別做企業,做了企業就不能存有半點僥幸的妄想,因為搞企業是沒有捷徑可走的,隻有曲徑才能通幽。
做商人就是做本分,做商人就是做實在,因為假的就是假的,人們很容易辨別出來,沒有任何市場前景,隻有真才是商業價值的具體體現。所以企業家需要真,搞企業需要真。
你看天底下所有的成功企業家,一定是最最本分,最最真實的一個群體,本分而不安分,方能長久。本分而摯真,才有了他們一腔熱血來抵禦那發自骨子裏與生俱來的對假嫉惡如仇的憤恨,才有了他們長期活躍於商界的立身之本。”
又是一陣長時間沉默……
鄢然從茶幾上拿了一個冰糖梨給我,我沒接,她就兀自咬上一口。然後又說:“說來說去,你不就是讓我盡量少與劉碭山接觸。”
“你不要誤會,我並不反對你和劉碭山來往,你跟誰好是你個人的權力,我無權幹涉。但是不能幹出格的事情來,這個出格當然是指兩個方麵,一當然指的是私生活方麵,不能陷得太深,不過這方麵,一旦陷進去,隻會越陷越深,無法自拔,所以說也是白說;二當然是指那,那,那,那,那個方麵的勾當。”唉!說到這裏我重重歎了一口氣,這是官場慣用的模糊語言,我卻不得不把它引伸到這個最不恰當的特殊場合來運用,連我自己都覺得自己很虛偽,甚至有些卑鄙,剛才還在跟她沒完沒了地較“真”,現在自己卻突然“假”了起來,盡管她很清楚“那,那,那,”的假語之所指,可自己不等於在她麵前被剝得光光?轉念又一想,這種話,能夠不使用非模糊語言來表達嗎?顯然不能,最後隻得無奈地又補充一句:“後麵的話我也不說了,因為沒有他,也許就沒有你的今天,所以說了也等於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