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我正躺在床上,人肉機器跪著雙膝蹲在我身下,身體繃得緊緊的,渾身大汗淋漓,還近乎瘋狂的大聲喊叫:“啊……啊……,使勁……啊……快了……快出來了……再加把勁……啊……出來了……終於出來了……這下舒服了……”
大家千萬不要誤會,我不是在“幹”人肉機器。
說起來難以啟齒,我當時得了一種怪病,得了這種怪病之後,必須吃一種特效藥,而一旦吃了這種特效藥之後,便會出現腸梗阻,拉大便拉不出來。所以我和人肉機器雖然是呆在一張床上,卻並不是呆在自家那張舒適無比的席夢思上,而是呆在醫院的特護病床上。因為大便被阻塞,隻能借助人肉機器的手將大便摳出來,人肉機器讓我“使勁”,實際上是讓我配合她一起把大便弄出來。我當時躺在病床上備受病魔折磨,又怎麼可能有心情去跟她“那個”。
最受折磨,最讓人難以忍受的還不是這些,我得的是一種罕見病,由一個稀有科室負責診療,而這個科室與其它的一般科室最大的不同就在於,它的住院部與門診部並不是設在同一個樓層。我的病床位於22樓的住院部,而門診部卻位於7樓。醫院裏的電梯間本來就是這個世界上人員密度最稠密的地方,異常擁擠,而大多數醫院為了疏散川流不息的鼎沸人流,不得不實行“單雙分流”,所以我住的22樓要到達7樓,中間至少得轉乘二次電梯。
而為了及時掌握患者的病情,按照醫院的規定,我每次拉大便並不是躺在自己的病床上,必須從22層的住院部轉到7樓的門診部內的一間觀察室進行,在眾多男女醫護人員的眾目睽睽之下,看著一個女人為自己摳大便,那種感受可想而知。
最不易的是人肉機器,她不僅每次在我即將要大便時要小心翼翼地將我從病床上攙扶起來轉移到醫院裏轉移病人專用的四輪車上。為了搶時間,還要推著我在熙熙攘攘人潮如織的病房、走廊、電梯間、觀察室等處來回穿梭,又生怕當時倍受受病魔折磨的我磕著碰著,經常是一手高舉著點滴瓶,一手推著四輪車,還要用她那強碩的身軀為我圍起一道安全的屏障……最後,還要當著眾人的麵,將我那排泄異常艱難的大便從肛門裏摳出來。
而按照醫院為重症病號的陪護人員所下達的規定,她還要準備一個小本本,將我每天的吃飯次數、每餐飯菜品種、就餐量、每天的飲水量、第天的大小便次數、大小便量等用一個量杯量出來,一一記錄到小本本上,等到醫護人員巡房時,再交到他們手中查閱。
除此之外,為了讓我早日康複,一日三餐,她還要不停的變換花樣,弄出一些可口的菜肴為我補身子。
我多次向她表達歉意,可她卻說:“你跟姐還客套個啥,姐隻盼頭你早日出院,隻要你能康複,姐就是再苦再累也心甘!”
我生病住院的消息,就像長了翅膀不脛而走,迅速傳遍兩家企業,到醫院探視的人駱驛不絕,病房內經常被擠得水泄不通,擁擠程度一點也不亞於電梯間裏的擁擠——直到那時我才恍然大悟,知道了中國醫院的電梯間為何總是人滿為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