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孩子的娘呢?她在生下兒子的時候死了。男人根本連墓地就舍不得給她挖,隨隨便便就扔到了亂葬崗。女孩痛苦得想去死,可她舍不得弟弟。弟弟對後爹還有妹妹都不笑,偏偏對自己,咯咯笑個不停。他會的第一句話,是‘姐姐’。就是對女孩的。”
“直到有一,女孩的後爹喝醉了,在她的掙紮裏玷汙了她。她知道妹妹就在外麵,可妹妹裝什麼都沒聽到,第二早上,罵她是惡心的賤人。女孩跪下去去求妹妹,求她不要講事情出去,最後,女孩心翼翼壓製這個肮髒的秘密。
“女孩知道這不符合倫理,絕望又恐慌,她並不想生下怪物。但還好,她並沒有懷上孩子。可是,接下來的一件事,徹底將她壓垮了……
“弟弟死了。他被門主選中當了祭祀品。”衣菱語氣很淡,仿佛的並不是自己的故事,“女孩連去求門主放過弟弟的機會都沒有。崇門這個地方,門主是最尊貴的人。她低賤如螻蟻,根本沒有求見他的機會。”
“有一,她看見妹妹向藥堂堂主討要毒藥。堂主沒有給,隻豬肉與菱角不能同吃,於是她信以為真,以為二者相克,食之必死。”
“女孩想,是時候了。她要將她們都殺掉,然後去陪母親。”
空桐白沉默了許久,才啞著嗓音問,“耳菱把豬肉和菱角頓給你吃了?”
“是。這個蠢貨,根本不知道,豬肉和菱角,隻會叫人肚子疼而已。我喂給她的,才是劇毒!”衣菱冷笑,“之後,我用那個惡心男人削皮用的刀,將她的臉戳爛了。”
頓了一會兒,“我之所以潑醒你,是想讓你以為,是耳菱殺了我。”她淡淡地著,越,語氣越慢,殺意越濃,“可是你啊,真的,聰明過頭了。怎麼就看出,我不是耳菱呢。”
空桐白沒骨氣地握了握拳頭,佯裝鎮定,笑嘻嘻對上她那雙無情的眸子,“那還不簡單?雖然你模仿耳菱的口氣,可是,我根本沒告訴她我的名字。知道我叫阿昀的,隻有你而已。”
再,她身上根本沒有豬肉的味道——菱角姐妹的爹未醒,藥堂堂主也未歸,看得出,這樁殺人計劃無比匆忙。既然如此,誰殺人前還會換身幹淨的衣服呢?衣菱的耐心,恐怕都用在削去耳菱的眉毛,再給自己描眉畫眼,偽裝成耳菱之上了。
“你知道嗎。”衣菱忽然道,“畢家公子得了風寒,堂主去畢家治療的時間,要一個時辰。他馬上就回來了。”
“我精確計算過他回來的時間,而你……”她笑了,“你若動些手腳,讓我暈倒,堂主回來,就會以為是你殺了我們全家。崇門不屬朝廷管轄,切磋無罪,謀殺卻是大罪。你無武功,如何逃得過崇門酷刑?那你必死無疑。”
“所以我奉勸你不要輕舉妄動。看在你還試圖救過我的份上……我將你活埋,留你半條命。若真有人能成功救你,算你命大。”她得輕描淡寫,“如果死了。別怪我。畢竟那時,我也是死人一個了。”
著,她一掌將空桐白推進土坑裏。空桐白覺她力氣大的驚人。
灰塵嗆鼻,她跌坐在已經沒了生息的耳菱身上,目光複雜地向上看。
“對不起。”衣菱的眼神,有愧疚也有釋然,她的眼神空洞無望,還有對生活全然沒有希望的死灰般的淡然。
鐵鍬裏的土,毫不留情地落在空桐白的臉上。
空桐白非常不服氣——她堂堂一隻九尾妖狐,竟要命絕於此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