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瑞和麗麗各自離開陳月生這個家後,她倆基本上就和這個家沒有什麼來往了。瑞瑞由奶奶帶著,在本村裏租了一間房子住著。開始的時候,瑞瑞的奶奶經常領她去縣城裏的她姑姑家住上幾天,去幫她家摘菜賣菜幹點零活兒。後來瑞瑞一點點地長大,等長到了十五六歲時,她就開始在本村的生產隊裏上班幹活,同其他社員一樣,早起晚歸。自從她離開爹爹以後,她就與奶奶相依為命。她擔水,劈柴,和奶奶一起上山打柴,樣樣都搶著幹。她在隊裏勞動掙得的工分兒,也基本上能養活奶奶和自己。至此,陳月生對他的這個女兒再也沒有盡其撫養義務,就是對他自己的老母親,也沒有盡到他的贍養責任。總歸一句話,他是一個沒有盡到責任的人。
而被江俊英送回到大城市裏的麗麗,最終是被寄養在她的姑姑家。原因是她的親生父親又有了四口之家。無論是他後娶的妻子,還是他後生的兩個女兒,都不同意收留麗麗。楚迅無奈,隻好把麗麗托付給妹妹。這個楚迅,也是一個極其自私和不負責任的男人,他為了他自己的新家能安定,也就不再去把先前的女兒麗麗關愛。而麗麗回城之後,她在她姑姑的扶養下,一直都在上學讀書。她從小學讀到中學,又從中學讀到高中,以至她後來進了市裏的設計院,參加了城建工作。至此,她對自己的人生軌跡還是很滿意的,她非常敬佩媽媽的遠見卓識、英明決策,那就是媽媽堅持讓自己上學讀書是最正確的。當然,這些都是後話。
回過頭來,再說江俊英把女兒麗麗從李家店送回城裏以後,她是經常的思念女兒麗麗。這個母女之情的牽掛與惦念,使得她時不時的暗自流淚。精神的折磨,令人痛苦難耐。她因此為了麻痹自己而學會了抽煙,當然,她抽的是農村自家栽種的,又非常有勁兒的旱煙。她用廢舊報紙卷著弄碎了的煙葉,一顆接著一顆地抽,直到抽得迷迷糊糊為止。有時她也用唱歌的辦法來消愁解悶。人都說“男愁唱,女愁浪”,這一點,在她的身上全都能用上。她有時唱歌是為解憂愁;有時照鏡子梳妝是為打發那孤獨的閑暇時光。隻不過是她的“唱”是“惆悵”。她的“浪”是在自家裏對著鏡子的“孤芳自賞”。因為陳月生經常的公出在外,把她和孩子撇在家中。每到這時,她的心情都十分難過。她看著鏡子中的自己,已經沒有了年輕時的那樣美麗。歲月的流逝,貧窮的折磨,生養孩子的艱辛,等等的這一切,讓自己勻稱美麗的身段走了樣兒,也讓自己嬌嫩漂亮的麵容退了色。
歲月啊,真無情,有什麼辦法能讓我們把青春留住呢?在自保與負責這樣兩個不同概念的詞裏,真是很難讓人做得兩全齊美。實際上江俊英是一個非常負責任的女性,這個從大城市裏來到小山溝中生活的她,已經做得相當優秀了。
盡管江俊英到現在為止對農村的生活還沒有把握得那麼好,比如說,飯做得不好吃,縫縫補補的那些針線活也做得不細致,但是她以她的吃苦耐勞和毫不鬆懈的持家精神,已經很不容易了。其實,她每天都很少有上麵提到的“唱”與“浪”的時間,即使有,也是為了擺脫思念與牽掛的精神折磨。在她每天更多的時間裏,是去不停的勞作。喂豬喂雞,洗涮抹擦,看孩子做飯,收拾菜園子,碾米磨麵等等,日複一日,周而複始,無盡無休。特別是碾米磨麵,那純粹是展示一個人的耐力和消耗體力的力氣活。因為自己家沒有驢,推碾子拉磨這些活兒全都靠她自己這個人來做。有時趕上孩子哭鬧,還要抱著孩子推磨。要是趕上兩個孩子同時哭鬧,那還要一前一後的背著一個抱著一個去推磨。這樣的一推就是半天或是一天,差不多天天都要做。因為這時村裏沒有通上電,要是家裏沒有驢就隻能靠人力。他們一家五六口人每天要吃飯,如果不把苞米磨成碴子或磨成麵,就無法將糧食下鍋做成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