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啟林看著自己家的破炕席,他不想再對付下去。打算看看誰家有高粱稈兒好去要點兒,於是,他就有氣無力地走出房門,來到大道上向東邊走著。
等他向東走過第四家,到了第五家——老董家時,他看到了在他家的院子裏有幾捆高粱稈兒。然後他就大著膽子,硬著頭皮,敲門進了董家。他有生以來第一次,也是他一生中隻有的一次向別人開口要了東西。董家的嬸子很爽快,說:“需要多少,你自己拿,不夠了就再來取。”陳啟林很是感動,他向嬸子表示非常的感謝。同時他又看到董家比自己大三歲的哥哥在用杏條編著筐。他非常感興趣兒。於是他就叫了聲哥,湊過去仔細看,因為他自己家還沒有一個完整像樣的筐。
陳啟林看了一會兒,然後他發自內心地稱讚董家哥哥說:“哥真巧!”
董家的哥哥,一邊編著筐一邊問他說:“想學嗎?”
陳啟林非常高興地答道:“想學!”
董家哥哥親切地說:“想學你就經常來我家,我教你!”
“那可太好了!謝謝董哥哥!”陳啟林激動地答著。
在一旁的董嬸這時自豪地誇著她的兒子說:“他不止會編筐,還會很多別的活兒呢!”
“是嗎?那董哥可要把我都教會呀!”
陳啟林看著董哥編好的腰筐和圓筐,他非常佩服。在後來的一年裏,陳啟林真的跟著董哥學了。他學會了很多技術活兒。什麼編筐,編炕席,磨剪刀,幹木匠活兒,釘大門,做爬犁等。
陳啟林把從董家要來的高粱稈兒拿回家裏,他用刀一根根的破著,又一根根地刮著。等把高粱稈兒的皮弄好後,就開始按照炕席原來的縱橫走向補了起來。他先後補完了兩大塊,還有一小塊沒有補完。他看到剛補上去的接茬處有一點高,所以他想把高粱稈兒的皮兒再弄薄一點。他拿起剩下的幾根高粱稈兒皮,又開始刮著,用手扯著,等刮到最後一根,他用力過猛,在刮到皮節處,一不小心,這條鋒利的高粱稈兒的皮邊從他左手的食指肚兒那兒抽了出去,頓時,他的食指肚被割開了一個大口子,割到了他手指肚兒的一多半兒,那個位置就在他上次剁杏條棍兒時剁的那個食指的另一麵。傷口上的鮮血直流,疼得他整隻手都在顫抖。他急忙用布條把手指包住。然後向頭上舉著,忍著劇痛,最後又用右手把沒補完的炕席補好了。補好的炕席再看起來很完整,讓看著的人心裏也舒服。可是陳啟林那被割破的手,要長好,還得需要一些日子。
日升日落,一天天的挨過。不久學校就開學了。這時陳啟林的體力已恢複,他手上的傷口也完全愈合。他背著哥哥用過的舊書包,穿的是補丁落補丁的衣褲,又開始上學了。不過,現在他可不是和鄰居家的於彩雲一起上學了,他是落單的一個人。自從陳啟林跳崖之後,他和於彩雲就沒再來往。於彩雲也沒再到陳啟林家去。陳啟林不想再看到她,他覺得她可恥,可惡,跟著那些壞小子們混,白瞎了她的那個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