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月生以前沒幹過電焊活,但他當過電工,所以基本懂得一些電焊的原理。在他上班之後,隻用兩天的時間就弄明白了這門技術,但焊接的質量要想達到技術要求,那還需要在今後的生產實踐中逐步地摸索掌握。而江俊英就不同了,她原來是大工廠裏的高級車工,對於車床加工,她是輕車熟路,剛上班她就能接活兒,什麼軸啊,套啊,皮帶輪螺絲扣啊等等的配件加工,她都能熟練地操作,真是來者不拒。她不僅能按時間要求把每個工件兒都加工出來,而且還能保證她加工出來的每一個工件都符合工藝標準。所以工廠領導在她工作了一段時間以後,決定讓她帶兩個徒弟,以便給工廠培養出年輕的車工,好讓工廠的車床加工後繼有人。
而陳啟林從他家搬到這個清水公社以後,他並未輕鬆。因為他的哥哥上中學,每天放學都比他晚,所以家裏挑水劈柴甚至做飯這些活兒還得他自己幹。挑水是要到二百米以外的公用井去挑,井上有轆轤,把水桶放下去裝滿水再搖上來。雖然代替了在原居住地的直接提拉,但那需要很長時間,因為這是深井。現在,陳啟林已經能挑得起滿滿的兩桶水了。但是準備燒柴這活兒,卻要比原居住地費事得多。因為住在這大山區裏,家家的燒柴都是木頭半子。需要上大山裏去撿幹倒木,或是砍伐死樹站幹子,然後用牛車、馬車(一般是夏天用車)或是用牛爬犁、馬爬犁(冬天使用)拉回家,等拉回家還不能直接燒,還要把這些木頭鋸成半米長的段兒,然後再用大斧子劈成細半兒,這才能放入灶坑裏燒。這裏,家家都把那些積攢下來燒不完的劈柴半子垛成垛。所以到了這地方,就會看到每家都有個劈柴半子垛,一個個的很整齊,就像沒有窗戶的小房子。
陳啟林的家在這裏算是落戶農村的非農業戶。家裏沒有牛,也沒有驢和馬。所以此後他家的燒柴基本上是用人來代替那牛,壹步步的上大山裏把柴禾拉回家。在以後的十五年裏,陳啟林就是那頭牛,最辛苦的牛。
轉眼來到了一九七六年的夏天,就在端午節的前一天下午,陳啟林放學後,挑完了水,劈完了柴,做完了飯。他在等著父母和哥哥回來吃飯之前,給弟弟和妹妹盛了他新做的大米飯,讓他們先吃著,別餓著。而他自己也累了餓了,於是,他就把前一天剩下的有些發亮發粘的大米飯自己吃了。
陳啟林就是這樣一個人,一向吃苦在前,享受在後。他平常的吃飯習慣是坐在飯桌前要先看看飯菜多少而定自己的飯量,因為他家人口多,弄不好就會有吃得飽的,和吃不飽的。不像他的爹爹和哥哥,不管他人的饑飽。他爹爹的飲食習慣是一有好吃的飯菜就多吃點,沒有好吃的就少吃點或根本就不吃了。而他的哥哥是不管飯菜好吃還是不好吃。上桌就是一個低頭猛吃,吃了就一定要吃飽。而陳啟林卻從不這樣。比方說燉了雞肉,他專夾那骨頭多的肉少的吃,而把肉多的,骨頭少的讓給了別人吃,結果是飯後他麵前一大堆雞骨頭,讓人看了好像他吃了很多。再比方說包了餃子,他一看別人愛吃,而且還要多吃,所以這樣就可能不夠。每當這種情況時,他都是剛吃到七八分飽就先放下筷子說:“我吃飽了,你們慢慢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