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八零年的那次高考,陳啟林和他的哥哥是同時第一次參加高考,但和陳啟林一起參加高考的陳啟城是在職民辦教師考師範,隻考語文、數學和政治三科。而陳啟林是參加大學招生考試。雖然他們哥倆的語文考試分數恰好都一樣,都是89分。但作為民辦教師的哥哥陳啟城,他幸運地考上了本縣的師範學校,而陳啟林卻因心高不報中專,結果是總成績差了三分沒有考上大專。當然,最主要的,還是因為他舍已為人,致使自己在關鍵時刻染上了感冒而錯過了他一生的良機。
由於陳啟林的家裏人口多,所以現在的生活還不夠富裕。父母每個月開的工資,除了全家人日常生活之外,隻能供得起他哥哥一個人讀師範,沒有錢供陳啟林再進學校去複讀。所以,陳啟林隻能在家裏一邊幹活一邊複習,他準備來年再次參加高考。此時幹完活的陳啟林,正在家裏的飯桌前複習苦讀。現在,他已經忘記了一切痛苦,放棄了一切恩怨,正在全神貫注地學習。然而,他臉上的表情卻已變得嚴肅,變得冷酷,他沒有一絲笑容。他在學習的道路上,又開始了新的征程。他疲勞困倦了,倒在坑上就睡,睡醒了就馬上學習,一個人在自家的這個小世界裏安安靜靜地專心學習。
而這個時候的陳啟秀也已把最小的弟弟陳啟安帶大,她開始天天接送陳啟安上小學。她送了幾天之後,就讓陳啟安和陳啟祥、陳啟香一起上下學。因為學校離家很近,這些長大了的弟弟妹妹漸漸的不再需要她照顧了,所以,陳啟秀一看在家裏也沒什麼事,就和鄰居家的小姐妹一起去了三十裏以外的一家織襪廠上班。後來她在那裏結識了一個比她大五歲的小夥子,他們一見鍾情,開始戀愛。
夏去秋來,光陰似箭。轉眼陳啟林離開那令人傷心的校園已經三個月了。他站在窗前,望著五花蕭疏的山野,那雙深邃的眼睛,閃動著自信而又憂傷的光芒。隨著他這目光,他那顆如同潮水澎湃的心,又飛向了遠方。微風吹動著他那彎曲的黑發,撫摸著他那消瘦的臉頰,他不知不覺地又要想起了什麼。這是他決不允許的事情,很長一段時間以來,他都在強迫著自己努力去把過去遺忘。於是,他猛地用拳頭砸自己的頭頂,轉身回到了桌前,他拿起書本又學了起來。他剛看一會兒,就聽到大門口兒有個女生招呼道:
“陳啟林在家嗎?”
他抬頭向屋外一看,見是一位同鄉但不是同班的,已和白旭一起考上了中專的女同學。陳啟林急忙應道:“噯,在家,請進來吧!”說著迎了出去。
“喲,真用功啊,還是那股子韌勁!”那位女同學笑著走進院子裏向屋裏看了看說。
陳啟林急忙不好意思地回道:“哪裏,沒找到工作,隻好在家裏學習,請進屋裏坐吧。”
“不了,這是白旭托我捎給你的信,讓我親手交給你。我剛回來,還有事要辦,就不打擾你了,再見!”說著,她把信遞給了陳啟林,轉身告辭了。
陳啟林接過信,送走同學,然後他無可奈何地回到屋裏打開白旭這封讓同學捎來的信(信文寫的很潦草)。隻見上麵寫道:
陳啟林同學你好:
我們分別了三個月之久了,在此期間,我是第三次給你寫信,前兩封信不知你是否收到了,至今未得回音。我懷疑是地址寫錯了,可我清楚地記得是“修造廠”啊,可為什麼不見你的回信呢?在我這次給你寫信的時候,我想可能還要得到上次的結果吧,但我還是堅持要把這封信寫完寄走——正巧,現在碰上你的老鄉,就托她親手交給你吧。
陳啟林同學,現在我雖然跨進了新的學校,但我並沒有忘記我過去的同學,並沒有忘記你那豪言壯語:“做人,要像青鬆一樣挺拔、正直、永不變色”。陳啟林同學,“梅花是迎著雪花開放的”。
陳啟林同學,你可能早已把我忘記,而我卻沒有忘記你,你那純潔的心靈,高尚的品質,我是永遠不會忘的,在我危難時刻,是你幫助了我,使我擺脫了痛苦,使我這顆被屈辱的心免受傷害,讓我走上了如今這樣幸福的道路。而你為了我,卻遭到了摧殘,忍受著失學的痛苦。像你這樣舍己為人的人,在我們這一代,我還是第一次親眼見到,而且我本身就得到了你的保護。我們的友誼是純潔的、真正的同學友誼,今生今世我都不會忘記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