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洛微用盡力氣,終究沒有拚湊一句完整的話語,穆降雪知道,她是想要自己帶著那塊玉佩,去找那個負心人。
“答……答應……我……”
“找到他,就問……問……他……,還記不記得沁水河畔的顏洛微……”
說完之後,嘴裏又吐了一大口血水,她雙手緊緊的拽著穆降雪,死死的看著她,在看到穆降雪點頭之後,眸光轉向窗外,望著天空中那奪目的紅日,充滿向往,她的嘴角綻開一個美豔無比的笑容,如撕裂般的朝陽般絢爛,時間,被定格在那一刻。
雙手,傳來一陣冰涼……
穆降雪攤開她的掌心,那塊玉佩上的“漢生”二字,泛著妖嬈的紅光,她記住了她的臨終之托,她要幫她找到這個叫穆漢生的男人,問問他,是不是已經忘記了他生命中曾經出現過一個叫顏洛微的女人!
“老大,你不要傷心了,你還有我了!”
小路子將一塊帕子遞到了穆降雪的麵前,那一夜,看著穆降雪盈在眸中的淚水,他甚至在內心深處發誓,要為她在以後每個這樣漆黑的夜,都撐起一片明亮的天空。
死,也許對顏洛微而言,是解脫,空守著蒼白的承諾一日一日的等下去,還不如早些投胎,重新做人,隻是希望,來世,她不要這般儍了,寧願相信這世上有鬼,也不要相信男人那張破嘴。
黎明破曉,東方開始泛白,陽光撕裂黑色的雲,投射過來,刺疼了她的眼睛,穆降雪抬起頭,整個人沐浴在晨光裏……
“快……快……,給我把這個死丫頭給捆起來……”
就在穆降雪準備給顏洛微安葬掩土之時,卻來了一群不速之客。
“給我上……”
這個聲音,對穆降雪而言,真是太熟悉不過了,嘴角,泛起嘲弄的諷笑:“舅媽,身上的春宮圖這麼快就洗幹淨了嗎?”
“我就知道,是你這個臭丫頭幹的,你們發什麼愣,還不快上去,給我把她綁起來!”
方巧兒推著左右兩旁的家丁,自己卻避到一旁,今天早上的驚魂,現在還在她心裏打著鼓了,以後叫她還有何臉麵出去見人?她見不了人,也不能便宜了這小妮子。她要抓她們這對死不要臉的母女到妓院,讓她們成為眾多男人的玩物。
“夫人,夫人……”
其中一個家丁睜著驚恐的雙目指著穆降雪身後的土坑,順著他手指的方向方巧兒望去,裏麵竟然是一頂棺材:“你這死丫頭,又在搞什麼把戲?”
這鬼丫頭賊精賊精的,是不是怕自己報複,又想出什麼陰招來對付自己,難道這棺材是給自己準備的?想到這裏,方巧兒直覺得頭頂吹來一陣陰嗖嗖的冷風。
“方巧兒,你不是要抓我娘嗎?那下去啊,我娘在下麵等著你了!”
棺材中安靜躺著的女人唇紅如血,臉白如紙,嘴角的笑如鬼魅……
“啊……”
方巧兒一聲低呼,隨即捂住雙目,從她那雙驚恐的雙眼中穆降雪感到一陣陣的快意,她笑了,笑的清脆愉悅,笑的雙眼通紅。
“瘋了,瘋了,她瘋了……”
“抓住她,抓住她……”
沒有人敢上前,但是穆降雪卻一步一步的向他們走過去,她的樣子在他們圓睜的瞳孔中漸漸放大,他們哆哆嗦嗦的扔掉手中的家夥,倉皇的作散各自逃開。
“你們,你們……”
方巧兒氣的直跳腳,轉頭,望著越來越走近的穆降雪,哆嗦的更加厲害了,然後腳底抹油一般,飛快的逃離了。
“哈哈,哈哈……”
穆降雪銀鈴一般的脆響回蕩在整個山穀之間。
“老大,你沒事吧!”
“沒事,我能有什麼事情啊?我好的很!”
眸中的猩紅漸漸淡去,臉色也恢複到常色,穆降雪重新調整了呼吸,一切與平時無異。
穆降雪拿起地上的鐵鍬,一點一點往坑裏麵填土,顏洛微的身體漸漸被塵土掩蓋,人生,精彩亦或是悲慘,貧窮亦或是富裕,快樂亦或是悲傷,死了,終究都是黃土掩埋,化作塵土。
“小路子,我要上京城去找我爹了!”
穆降雪看了身旁的小路子一眼,隨後抬起頭,仰望著深邃的夜空,幽然說道:“小路子,你看那天上的朗月繁星……夕陽下垂,月兔東升,而當夜幕散盡,朝陽複又升起……天地萬物皆是如此,周而複始,生生不息……在恒古不變的自然麵前,我們人類所受的那一點點小小的不幸,又算得了什麼呢?”
小路子有些莫名的看著穆降雪清秀的臉龐,她臉色飄逸的笑容如同弱柳扶風。
“其實,人和天地萬物一樣,都有著自己的不幸,不論經曆怎樣的痛苦,我們依然應該相信,生命是美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