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彬笑說有創意,卻又叮囑她:"對妹妹讓著點,畢竟是從小被慣大的。"
藍心冷哼一聲:"誰家孩子不是被從小慣大的--再說啦,誰管誰叫妹妹呀!她可比我大兩歲呢!"
成媽媽帶著職業探員的敏銳,首先審問:"藍心,聽成彬說,你想把寫作當作終生職業?"
"嗯。但在可以憑寫作謀生之前,我會暫時拿它當副業,不過,我最終是要當職業作家的。"
"啊?!"眾人齊聲驚呼--想來寫作是個奇怪又可疑的行當。
"發表過作品嗎?"成爸爸問。
成彬搶先回答:"她十六歲就發表過一部短篇小說,並且獲了全國大獎,因此被保送到上海複旦念大學;她剛完成了一部三十萬字的長篇小說,雖然還沒發表,但我讀過,非常精彩,早晚能出版。"
成媽媽眼中的憂慮突然彌漫開來。因為她驚覺,眼前的這個女孩跟自己想要的那種"兒媳婦"毫不打界。兒媳婦應該溫柔、無私、伺候公婆、疼愛小姑子,相夫教子,謙卑服從……可這個藍心,她太獨立,太自我,這樣的女子,注定很難為別人奉獻,更別談什麼犧牲……
她於是笑道:"要我說,寫作如果成不了名家,一點意義都沒有。"
"這是事實,"藍心點頭,"所以我必須成為名家!"
"那要等到啥時候啊!"成珊驚叫,"是五年還是十年呀?如果要等那麼久,我爸我媽什麼時候才能抱上孫子呀!"
聽了這話,藍心感到滑稽透頂:"我現在剛剛二十二歲,在二十八歲以前,我絕不會要小孩。"
"但我爸我媽……"
"我想,我將來生小孩,是為我和我老公生,絕不是為別人生!"
這番聲明將飯桌上的氣氛陡然降溫。
成珊毫不掩飾自己的譏諷:"要我說,你還是趁早安安心心地做好本職工作,踏踏實實過太平日子,至於寫作,權當玩票吧!因為作家……可不是平常人能當成的!"
藍心仍然微笑,"我的生活,我自有主張。"
"要小孩不能等歲數太大,越早越保險。"
"噢,反正你比我大兩歲,談到生孩子,怎麼也輪不到我先來……"
成珊惱道:"我的事兒用不著別人管。"
"我的事兒也用不著別人管。"
啪!成爸爸的筷子重重拍在飯桌上,驚堂木般震人心魄。
"一個家庭,得有些規矩,不能你說你有理,我說我有理,必須有個做主的人。"
藍心暗道,有人作主可以,但這個做主的人,必須維護起碼的公平,因為在很多人那裏,"原則"根本就是一團橡皮泥,捏成什麼形狀都可以,孰是孰非,完全取決於,那團泥巴是掌握在哪個人的手心裏!
她正琢磨著就此進行深入探討,卻陡然發現,對麵一直沉默的徐劍,正向她投來製止的眼神,同時在飯桌底下,成彬碰了碰她的膝蓋。
藍心強行壓住了自己的辯論欲,可心裏卻憋屈得厲害:難道在這個家裏,我連基本的發言權都沒有?
悶悶地吃罷晚飯,成爸爸招呼所有人到客廳裏看電視,看完新聞聯播,又看央視一套的電視連續劇,看完電視劇,徐劍以自己要準備期末考試為由,起身告辭。剩下的五人則繼續看電視,看到藍心終於撐不住了,提出"休息一下",以便趁機跟成彬說說委屈發發嗲。
誰知,成媽媽的一句話,卻讓她的小算盤立刻落了空。
"呀!時候的確不早了!你們也該歇著了。我已經幫你們整理好了床鋪。藍心和成珊睡北屋,成彬睡客廳。"
藍心暗驚:這是為啥呀!成珊和徐劍不是已經領結婚證了嗎?都合法夫妻了,還分啥居呀?至於我和成彬,也早就睡一塊了!全球早已進入"同居時代",你這還搞啥"先拜天地,後入洞房"的封建殘餘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