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你走？做你的男寵還是孌童？”羅清側過臉衝她一笑，看到她瞠目結舌的樣子，忽然道：“你是喜歡我的，對吧？”
許伊人下意識的點頭，羅清斜跨一步，伸手與她五指相扣，另一隻手撫摸著她的臉，替她拭去眼角的淚，聲音低下來，仿佛情人間的低喃：“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我喜歡你，你也喜歡我，我們倆何不生死相許？”
許伊人依然呆愣著，卻直覺不對，手剛微微一動，羅清扣得更緊，身子一斜，直直的掉了下去。許伊人驚叫一聲，就覺耳邊風聲呼呼的響，右手半截衣袖垂下，濕冷的霧氣如蛇般附上白嫩的手臂。
許伊人一下子清醒過來，揮劍往崖壁上劃了過去，火花在劍尖上不停的閃動，兩人下落的趨勢緩了下來，直至停滯，劍身被石縫卡住，卻是搖搖欲墜。往上往下望去，皆是白茫茫的一片，不知身在何處。
許伊人提氣長嘯，聲音直衝雲霄。碎石紛紛落下，卻聽不見任何回響。劍身慢慢下斜，眼看著就要支撐不住了，一條繩子穿過霧氣落到麵前。許伊人腳尖在崖壁上輕點，拔劍上竄，手腕順勢纏住繩子。
手指粗的繩子，白勝雪，是天蠶絲編成的。許伊人剛剛平息慌亂，就感覺左手一滑，心又劇烈的跳動起來。往下望去，剛好迎上羅清的視線。有悲憫的笑，有刻骨的情，有切齒的恨……
萬般複雜的感情一一掠過，最後歸於平靜柔和，羅清朝許伊人展顏一笑，幹淨純粹，讓天地瞬間變得明亮通透。許伊人覺得自己從未像此刻這般明了彼此的情意與掙紮。感覺到羅清的手一分分下滑，她的眼淚落下來，使勁的張口，卻始終隻能重複兩個字：“求你，求你，求求你……”
羅清仰頭望著，慘白的臉色，雪白的衣裙，蒼白的霧氣……目之所及，全都是白茫茫的。大概，這樣的顏色才最適合送葬吧。眼淚掉到臉上，滑落到嘴裏，苦而澀。羅清在這一瞬間發現，原來他和許伊人，也可以這般心意相通。隻是，他不能，不能就這樣跟著她走。
“我愛你！”羅清清晰而溫柔的吐出三個字，截斷許伊人的乞求，也清楚的看到許伊人眼裏的絕望與恨意。羅清笑得越發燦爛而淒涼：人之將死，其言也真，我終於誠實的告訴自己，我愛她。可我居然如此卑鄙，竟然用這種方式，讓她永遠忘不了我。
許伊人閉上眼睛，猛的鬆開手。左手一空，右手一緊，接著便覺身子一輕，人如騰雲駕霧般往上而去。剛落在地麵上，就踉蹌著撞入一個人懷裏。她用手撐住對方肩膀，努力穩住身形，努力睜大眼睛，卻隻能看到白色的身影在無邊的黑暗漩渦中不停的旋轉著，越來越小，越來越小……
“伊人！”秦風感覺到她全身不住的顫抖，一手環住她的腰，一手輕撫著她的背，沒再說話。崖邊風聲颯颯如鬼魅在歌唱，如泣如訴，許伊人張口咬上秦風的肩膀，仿佛這樣才能控製自己不痛哭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