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夫人聽完毗濕奴的話,語氣終於變了,變得有幾分惱怒:“離雲澗,好像不是你的地盤吧。我有說過允許你將這裏當做戰場了麼?或者哪天,我也可以去你的巨靈山試試劍?”
毗濕奴對海棠夫人的威脅不以為意,嘴角微微揚起:“想要得到,就得有付出。這個道理,你這個殺手應該比我更懂吧?況且,那小子不正是你一直想殺的人麼?”
沒待海棠夫人回應,毗濕奴已帶著京禹揚長而去,隻留下一長串朗朗笑聲。
山間的竹林,在曉風吹拂下發出一陣陣稀疏悅耳的摩挲聲,似那情人間的低語呢喃。海棠夫人不自覺摸了摸臉頰上銀白的麵具,目光深邃而悠遠。快一百年了吧,自己最美好迷人的這段歲月,卻隻有這冰冷堅硬的麵具與自己作伴。
女人,最大的敵人便是歲月。
比暮然間發現年華已逝更可悲的是:清晰地知道臉上每一條皺紋是從何時爬起的,卻從來沒人欣賞過自己曾經的絕代風華。百年的銀白麵具下,她一直都是那個令天下人聞風喪膽的妖女。卻沒人能注意到彼時的嬌豔少女,已成半老徐娘。
海棠夫人麵具之下浮現出一絲冷峻的笑容:我若殺了你的這個寶貝弟弟,你是否肯來再見我一麵呢?即便再相見,你我也已不是曾經的你我了吧?
一名白發少女不知何時已來到海棠夫人身後,恭敬地站立著沒打擾她的思緒。
這白發少女一襲黑色衣衫,衣著上跟藍幽兒的打扮相差無幾,隻不過腰間掛著的不是巨鐮而是一把短劍。額前的一點朱砂,將她的臉龐襯托得更加嬌俏動人。她烏黑的眼睛,靈動而閃亮,眼神不安分的四處跳動著。
這名少女,是奪命堂四大追魂聖使之一的白依依,聖域級殺手。
海棠夫人回過神來淡淡道:“依依,你不在你師父那呆著跑我這兒來做什麼?說吧,何事?”
白依依低頭俏皮地吐了一下舌頭,恭敬道:“堂主,宮玉羽來了,就在聽雨閣。我師父正在那呢,她讓我來通知您一聲。”
“宮玉羽?”海棠夫人聽完一驚,“他來做什麼?”
“屬下不知。”白依依回道,“您還是去看看吧。”
......
離雲澗,聽雨堂。
聽雨堂在離雲澗的最底部茂密蔥鬱的竹林邊緣。說是堂,其實就是竹林旁一處清雅別致的涼亭。
亭子旁,碧綠清澈的溪水潺潺流過。小溪兩岸百花綻放,蜂蝶紛飛,景色美不勝收。
亭內坐著兩人,一男一女。
女子一襲長裙,綠色抹胸外披著一件紗衣。她烏黑的發髻高高挽起,頭上戴著一根銀釵。這名女子端坐在男子對麵,低頭撫弄著一張古琴。悠揚清雅的聲音,隨著男子手中茶杯裏飄起的水霧悠然而起。
這名女子,就是白依依的師父,奪命堂副堂主:丁香仙子。奪命堂兩大帝級殺手之一。
一曲奏罷,丁香仙子抬頭,聲音如她的琴聲一般悠揚而優雅:“羽公子,小女子的這曲‘淡相思’彈得如何?”
那男子看都沒看丁香仙子一眼,兀自品著茶淡淡道:“你好像問錯人了。我隻懂殺人,不懂音律。”
丁香仙子對麵的男子,一襲白衣勝雪。他的臉龐幹淨光潔,沒有一絲到了他這個年紀該有的胡渣子。平淡無奇的五官,給人一種很平凡的感覺。若是將這人放在人群之中,沒有多少人會特意去多留意幾眼。
這個平凡的男人,卻有著一雙不平凡的眼睛。他的眼神,仿佛是看透的這世間的一切生死輪回與悲歡離合。他的眼睛中,沒有恐懼,沒有哀傷,也沒有歡樂,隻有高高在上俯瞰蒼生的冷意。
他,就是宮玉羽。一個可怕的男人。
四陸一山之上,擁有妖之名號的有兩人。一人是妖瞳刑天,另一人是妖劍宮玉羽。
奪命堂是當今天下公認的第一殺手組織。然而作為奪命堂主的海棠夫人,卻也不敢自稱天下第一殺手。因為論殺人,有一人的手段還隱隱在她之上。這個人,就是妖劍宮玉羽:與劍帝,青衣並稱四陸一山三大劍客的男人。
十二年前,帝級高階修為的宮玉羽獨上白虎教,擊殺了當時已是帝級巔峰的白虎教主賀展鵬,並在賀鼎天與扈卓飛兩大帝級高手的圍攻下飄然離去。震驚了當時四陸一山上的各大勢力。
從此以後,原本能與青龍教一較高下的白虎教實力大損,四教也變成了青龍教一家獨大的局麵。
雖然真氣修為的高低是決定戰鬥力的重要因素,但那不是絕對的。就好比兩軍打仗:真氣強弱是兵力多寡,招式心法就是計謀戰術。決定一場戰爭的勝敗,除了兵力與戰術之外還有其他的一些因素。比如地理形勢,天氣,士氣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