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陸一山流傳著一個古老的傳說。開天辟地之初,造物主見世間一片荒蕪,毫無生氣,深感寂寥。他便依照自己的形象,化火為靈,是為男人;凝水成精,是為女人。所以說,女人心似流水,百般變化令男人捉摸不透。
所以,男人悲痛時流的是火紅的血;女人傷心時流的是冰冷的淚。
傳說,當一個女子傷心到極致,心寒如雪時,流出的淚,就會變成冰晶。
......
幻羽之城中,天兒再次陷入了死鬥。此刻,在翼族三大帝級高手,十餘名聖域級長老的圍攻之下,他已數處負傷,卻似乎渾然不覺。
此時的天兒,手持薄劍,渾身血跡斑斑,妖異的瞳孔中滿是焦急之色。他在整個翼族幾乎所有高手齊聚的陣中左衝右突,不時躍上一株株積羽樹,苦苦找尋著那道熟悉的倩影。
一名翼族長老趁著天兒分神之際,一刀直直砍中他左肩。殷紅的鮮血四濺,這一刀,深深嵌在了天兒的肩胛骨中,幾乎將整條左臂劈斷。天兒回頭,愕然看了那翼族長老一眼。那名翼族長老被那雙妖異的瞳孔盯得毛骨悚然,猛地一哆嗦,下意識鬆開手中的刀急退。
天兒拔掉深嵌在左肩上的刀隨手一扔,封住狂流不止的鮮血,耷拉著一條詭異晃動的手臂,繼續在茂密的叢林之間,挨棵樹找尋楓雪彤的身影。
圍攻的眾人都被他的氣勢所懾,一時間竟忘了進攻。究竟是什麼力量,能讓眼前的這個男人對自己的身體都棄之如敝屣?
幻薇看著天兒如困獸般的身影,竭力忍住顫抖,粉紅色瞳孔一陣劇烈跳動:眼前的這名青年,跟當年那個人是何其的相像?都是一樣的才華橫溢,一樣的瀟灑不羈,一樣的癡傻......
她忽然想起了那個人臨死前,跟自己說的最後那句讓她刻骨銘心的話:因為,我曾遇見過這世間最美麗的女子,吻過她柔軟的雙唇,卻失去了她。我寧願要臨死前在她懷中短暫的片刻溫存,也不要這漫長的孤獨,最後黯然終老......
幻薇感覺一陣恍惚,兩個男人的身影在她腦海中重疊。那張讓她無數次從噩夢中醒來,對著孤月潸然淚下的溫柔笑臉,仿佛再次清晰地浮現在了她眼前。
一代羽皇,看著別人的故事,想著自己的過去,默默留下一滴清淚:彤兒,難道你的命運,當真要跟母親一樣麼?
天兒感覺自己的力量正在一點點流散,一陣無力感漸漸爬上他心頭。此刻他已心急如焚,抵擋完一名翼族帝級高手的一擊,他借勢躍上高空。
月下,一名傷橫累累的男子在虛空之中發出一陣帶著些許絕望的長嘯:“小彤,你在哪?”
不遠處,兩道靚麗的身影急奔而來,是楓雪彤與幻菲。
聽到遠處絕望的呼喊,楓雪彤單手掩麵,淚流不止:“天兒......我這就過來,等著我!”
......
紅蓮天舞發出陣陣悲鳴,似是在響應它主人的無助。天兒單手單劍,在十餘名翼族高手狂風暴雨般圍攻下,猶如一葉陷入漩渦的扁舟。
一道羽刃從背後襲來,天兒無處躲閃,後背被切開一道巨大恐怖的傷口,猶如一張巨嘴般猙獰,根根白骨隱約可見。他痛苦地落地,單膝跪地,一陣劇烈的咳嗽,鮮血如泉般從背後傷口冒出。
圍攻的翼族人群中,幻詡神色痛苦地看著天兒。這個男人,麵對如此絕境還是不肯下殺手。以他的能力,若是全力突圍此刻怕是已有好幾位翼族長老身死當場了。這樣磊落的人,實在不該以如此窩囊的方式死去。
幻詡生平第一次為自己戰士的身份而感到悲哀:對於一名戰士來說,情感是多餘的。隻有命令,才是一切。
幻薇輕歎一聲,舉起天空之仗指向遠處已傷痕累累的天兒,輕輕吟唱。
“不要!”一道撕心裂肺的呼喊飄來,楓雪彤攔在幻薇身前:“求你了,母親。不要殺他。”
“小彤!”見到楓雪彤現身,天兒眼中一亮,掙紮而起想要走到楓雪彤身邊,卻再次被一眾翼族高手層層攔住,陷入圍攻。
楓雪彤奮不顧身地想要朝天兒身邊撲去,卻被幻薇一把拉住:“你不要命了麼彤兒!你這麼衝進去,與送死有什麼區別?”
楓雪彤愣住了,她緩緩回頭,目光淒離:“我的愛人,正在為了我而拚命。母親大人,你覺得我該怎麼做?在這眼睜睜看著他,慢慢被你的族人折磨致死?”
幻薇粉紅色瞳孔中,一絲愧意一閃而過,不過很快又恢複冷峻:“彤兒,你要記住:你身上流淌著翼族的血源。這就注定了你不可能跟這個人類男子有任何關係。你莫要再越陷越深了。”
楓雪彤忽然淒厲大笑:“我的好母親,你莫要忘了我的身上,也流淌這人類的血源,而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