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大陸腹地,小國部落林立。這裏的戰爭,比任何地方都要頻繁。那些小國國主與部落首領們,為了任何理由都能開戰:土地、食物、金幣、女人......甚至是一個小小的玩笑,或是一句酒話。
在這片土地上生活的人,早已習慣了戰爭。戰爭對於這裏的許多人來說,甚至是謀生的手段。因為他們不會耕種,不會經商。除了掠奪,他們什麼都不會。這是一個沒人會期望和平的地方。因為和平,就意味著餓肚子......
這片土地,被北大陸其他地方的人稱為“罪惡源地”。幾乎沒有外人,喜歡到這種地方來走上一遭。在外人看來,這裏要比鬼門關更可怕。
但總有這麼一些人,是連鬼見了他們都會害怕的。這樣的人,自然是不會怕什麼鬼門關的,比如說接下來我們要說的這三位。
罪惡源地兩個無名小國之間的一處平原上,有一輛馬車。
這個地方的許多國家都沒有名字。因為無論哪個國主都不知道,自己的統治能在這裏維持多久。或許一覺醒來,他們就從一位高高在上的一國之主,淪為了階下囚,或是一具屍體。因此,許多國主漸漸都懶得給自己的國家取名字了。對於他們來說,抓緊時間享樂可是要比費盡腦汁給自己的國家取名重要得多的事情。
馬車上有三個人,一男兩女。他們是刑天、藍幽兒與精衛。
時至六月的正午,灼熱的太陽讓人有些昏昏欲睡,無精打采。連道路兩旁的花草也都打蔫了。天兒坐在車前,嘴中叼著一株野草,眯著眼前望向前方。忽然,他發現前方有座驛站。
在“罪惡源地”這種地方發現一座驛站,簡直是件跟在春樓裏發現一名處子一樣神奇的事情。天兒有些好奇,回頭對車裏的兩個女人道:“幽兒,精衛姑娘,前麵好像有個驛站。我們去喝口水吧?”
車內傳來精衛悅耳的嬉笑聲:“我看,你想喝的並不是水,是你肚裏的酒蟲子又在作怪了吧?”
天兒嘿然一笑:“就當是吧,你不覺得,在這種地方發現一個驛站是件很有趣的事情麼?這麼有趣的事情,你就不想去看看?”
精衛彩色的瞳孔頓時一亮:“沒錯!”
三人驅車來到驛站之前,下車走了進去。這似乎真的隻是一個極其普通的驛站,一點都看不出有什麼有趣的地方。這讓精衛感覺有些失望,她微微撅嘴,找了張桌子自顧自坐下,氣鼓鼓瞪著天兒。仿佛是一個上當受騙了的無知少女。
天兒不以為意,拉著藍幽兒的手在精衛身旁坐下,喊道:“老板,來兩壺好酒!”他看了一眼瞪著自己的精衛失笑,“再上兩壺好茶,要去火的那種。”
藍幽兒聽完,莞爾一笑。
驛站老板是位已近六旬的佝僂老漢,他的腿,看上去有點瘸。驛站老板狐疑地看了三人一眼,準備酒水去了。
天兒環視了整個驛站一圈,不大的涼棚之中總共不過七八張桌子。除了他們三人,驛站之內空無一人。
片刻之後,驛站老板端著兩壺酒與兩壺茶,一瘸一拐地送到三人桌前。
“老人家,你怎麼會在這種地方做起了生意啊?我很奇怪,你是怎麼活到現在的。”精衛好奇道。
驛站老板對精衛口無遮攔的問題不以為意,黯然一笑:“姑娘有所不知,我原本也是一名士兵。跟這裏的大多數男人一樣,靠著打仗吃飯。原本像我們這種人,性命是絕對長不了的。或許是老天眷顧,在一場大多數人丟掉了性命的戰鬥中,我隻是幸運地丟了一條腿。瘸了腿的士兵,自然是沒有人會再要的。後來為了活下去,我隻好在這裏開了這家小店。這是方圓百裏內唯一的一家小店。所以那些亡命之徒們倒也沒有打我任何主意。因為一旦我死了,他們就再也找不到一處能買酒買茶喝的地方了。”
驛站老板悲憫地輕歎一聲:“他們都是一群不知道能不能看到明天日出的短命之人,若是連這樣一個唯一能讓他們買醉的地方都失去了,他們多半是會比我還痛苦的。”
聽完這位老人的話,天兒不禁覺得有些噓唏。
驛站老板看了精衛與藍幽兒一眼:“三位應該是外鄉人吧?這個地方,可不適合遊山玩水。若是沒事,我奉勸三位還是早日離去吧。在別的地方,美貌或許是一種恩惠。然而在這裏,美貌卻是最致命的危險。”
或許是為了印證驛站老板的話,從門口忽然進來了十餘位散兵。當他們見到藍幽兒與精衛時,一個個眼珠子幾乎都掉了下來。有幾人手中的刀,鐺啷一聲掉落在地。這是一群饑渴得有時候連男人都不會放過的人,見到藍幽兒與精衛這樣的女人,頓時個個都紅起眼睛,猶如一群發情的公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