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11日
“然然然,明天我們幹嘛?”我吃著碗裏看著鍋裏的肥大肉問。
“寄秧。”
“多少斤多少人?”
“不知道,我奶奶安排的,應該一天時間就能全部寄完。”
結果,第二天,無償幫忙的人太多,大家早早就收工了。
“時間還早,我們去河邊玩吧。”然然然說。
然然然的生活就是這樣,長在大河邊邊,玩在大河邊邊。
然然然的家,讓我想到一個很有趣的人。
那個人,我初見她時,她背對著我,也不說話也不微笑走動。但她是個很活潑的人。
和她玩熟了,她說:“林雅心,我家住在半山腰,下班回家還要走很長很長的上坡路,空手沒事,但抬東西和背仔仔,到家半條命,簡直上氣接不了下氣。”
“我去你家做什麼?”我因為擔心,所以就這樣問了。
“拔蘿卜呀,我自己種的大蘿卜,又甜又大,我想拔了背來分給大家吃,多出的還可以賣個好價錢!”
我最終沒去成她家。
因為她已經有人背蘿卜,因為她剛開始的鬼話連篇,因為她家樓梯過道有棺材。
“我不去。”
“棺材嘛,怕什麼!”
一會兒,她家那個背了孩子過來。
“小寶,叫雅心娘娘。”
“娘娘。”
“哦。”小家夥倒十分可愛。
“媽呢?”
“在裏麵,打麻將。”
和她家過道有棺材一樣,我是從別人那兒知道的,她媽媽重新嫁了人,現在她結婚,生了小孩,老人才回來幫忙照顧。
“我父親,早早就不在了,棺材也是那時和父親的一起買的,我的那個——南瓜,他也沒有父親。我讀書和他認識,第一次去他家,他母親讓我煮大灶糠,從小,我不喂豬養馬,當然也就不知道大灶糠是什麼鬼,因為不知道大灶糠,不得他家人喜歡。
後來畢業,我們去打工,有了孩子,那時沒有結婚,我媽帶我去檢查,醫生說如果不要這個,以後很難再有孩子,就這樣,我才和他在一起。
本來定了日子,誰知結婚當天,他父親過世。有人說老頭去就去吧,逝世的人,白布蓋在家。紅布接新娘,媳婦總要先接過來,不然戴孝三年,三年不能成婚,三年人都老了。
我到他家,拜了堂才知道公公去世,於是就去給公公嗑頭,披麻戴孝。因為我去過父親,送家人的事經過一次,送公公也就不難。隻是可憐我的孩子,媽媽結婚,爺爺去世。
這就是老天捉弄,是命,誰都不想,可誰也改它不了。
你們都說我家那個人好,唉,你們不知道,是你們不和他過,你們不知道他被子破不破。
在他家,我不僅不知道什麼喊作大灶糠,也不知道鍋放哪,碗在哪,煮一碗米放多少水,每當這時,他母親就去堂屋哭他父親的靈相。
他爹啊,我命咋那麼苦啊,如此亂七八糟哭一通。日子根本無法繼續,後來大家商量,他老家太山了,於是兩家老人各自出五萬塊錢,到我家半山腰建個房子。
房子建好了,我們去接他媽媽,他媽媽寧死不願,她說再怎樣,那也是自己的老家,孩子他爸在那,她也在那。
雖然不來,但逢人就講,我在市裏建了房子,房子可大了,出了五萬塊。”
然然樂的身世,和那個口直心快,性格耿直單純的女生大同小異,都是舍了親人。
“然然樂,你做什麼?”我問。
“魚叉,改天空了,我帶你抓魚。”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