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章 張墨雅(1 / 1)

墨雅媽媽在當時閉塞的江南小鎮上猶如一朵致命奇葩,嫵媚妖冶,恣意生長。相形之下,邊上的花花草草就如她的陪襯物一樣,瞻前顧後,拖拖拉拉、萎靡不正、沒有自我的活著。

80年代初,物質還是很匱乏的,家家戶戶都是勤儉節約的過著緊巴巴的日子,衣服褲子破洞了,補補還是能穿,一個月吃一兩次魚肉,那真是件令人幸福的事情。這時候的家庭主婦在廠裏拿著毛毛角角的工資,回家操持一家老小,勞累自是不必說的,哪還有閑情逸致打扮自己,享受生活。墨雅媽媽卻能把日子過得相當小資,相當精致。墨雅媽媽能過這樣的日子,並不代表她嫁了個有錢男人,其實她的丈夫極其普通,在學校教個書,賺點工資剛夠維持生活。可是讓所有階級婦女不爽的是,墨雅媽媽不用上班,隻需照顧一家三口的吃喝拉撒,其餘的時間,她可以把自己打扮的花枝招展,然後拿著她的小坤包篤悠悠的上街,二十分鍾就可以從街頭逛至街尾的事情,對於她來說卻是不厭其煩的。跟東家阿婆嘮嘮長,西家姐妹說說短,也不管人家背著她是怎樣的撇嘴鄙視。店鋪裏的漢子看她的眼神,讓她興奮,繼而害羞如小女兒般的掩麵而過,上翹的嘴角弧度表明她很受用這樣的眼神。這樣一趟從街上回來,雖然沒有買什麼東西,但是她的精神上得到了極大的滿足,她覺得她依然是一朵芳香四溢的花兒,是花兒總得有人欣賞,可是她的丈夫是一頭隻知道耕耘的老黃牛,牛兒自然不識花兒香,這讓墨雅媽媽異常氣憤。丈夫就是缺少這麼一根經,再怎麼點也是點不通的,久而久之,也就不對牛彈琴了。然而花期短暫,怎能任它獨自飄零,幽幽怨怨之間,那個賞花之人就此出現了。是丈夫新來的同事,教了沒多久的書,卻和墨雅媽媽來了一場生死之戀,在小鎮上鬧的沸沸揚揚之後,兩人就共奔幸福去了。這讓小鎮上的居民們都大為失望,這戲還沒看夠呢,大家都還在忙碌的為這段勁爆的緋聞揣摩著、議論著、分析著男女主角各自的心態與最終的結局,主角卻不見了,帶給大家這麼一個明朗的結局……

那一年我們都是十三歲,有了足夠承受一定壓力的能力。可是這樣的打擊還是擊垮了墨雅,她解不開的心結是媽媽居然都沒跟她交代一下就離開了,在這場戲中,原來她也隻是一個觀眾,曲終人散之後,她這個觀眾還得承受家破的痛苦,安慰著隻剩下軀殼的父親。她是個自私的女人,那段日子裏,墨雅總是咬牙切齒的對我說這句話。我知道她恨極了她的媽媽,她一直以為自己是全家的公主,可是事實上媽媽的幸福裏卻沒有她,或者說媽媽的幸福裏容不下她。

我對墨雅也是這樣的知根知底,我們在一起彼此沒有隱私,所以無需設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