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4章 畫麵(1 / 1)

十二月二十六日,這惱人的雨天終於被暖暖的陽光給驅趕走了,天空明淨到可以看到朵朵白雲。隻是這一地的潮濕還遺留著某些惡劣的痕跡,但是在陽光的照撫下,它也會羞愧而去,它定會知道人們是那樣的厭煩它,不待見它。因為它看到了陽光下人們那適宜的笑臉,而它在的時候,人們的臉總是冰冷而沉寂的。

在這樣陽光的日子裏,我準備去看看墨雅的爸爸,他是我好朋友的父親,同時也是我最尊敬的老師。在我六年的小學生涯中,他所給我的,是猶如父親般沉重的愛。

在我的腦海裏,總有這麼一副美好的畫麵時時顯現,失意無措的時候,溫暖了我的心房。曾經的很多時候,我都會懊惱自己,為什麼沒有畫畫的天賦?然而,天賦這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隻能平常心對待,得之,幸運;不得,亦無可奈何。我隻能糾結自己為什麼沒有好好的學畫畫?甚至於總是埋怨媽媽,當初怎麼不強迫我去學畫畫,這樣的埋怨毫無道理,其實我氣憤的隻是我自己。

以至於現在,當我想把腦海裏的畫麵呈現出來的時候,我覺得詞窮,我覺得手拙,或者說,任何美麗的詞藻也展現不了它帶給我的那份溫暖,唯有美術上的表現手法或許能表達出這樣的意境。也許一個懂我的畫家,可以表達出我要的感覺,但是尋尋覓覓,我身邊居然連一個畫家都沒有出現過,別說是一個懂我的畫家了。那副畫在我的腦海裏是那樣的清晰,清晰到我以為按下複製就可以粘貼出來,隻是這簡單的複製粘貼,卻終究是無處下手操作的。

畫麵裏的老師依然年輕,三十幾歲,厚厚的頭發下是一張深邃的臉孔,那時的他也許已經感覺出了妻子的異樣,臉上多了份沉重,一份隻能壓抑在內心的沉重,表現在了臉上,卻沒有人能理解,周圍的人大多都是些粗狂醇厚的性格,心思細膩的人是那樣的少,即使有那麼一個兩個的看出了端倪,細膩如我,自然是不願讓人難堪的,所以老師隻能獨自沉重的痛苦著。

早晨的朝陽或是傍晚夕陽的餘暉裏,年輕的老師騎著一輛黑色的、鏽跡斑斑的自行車,被屁股遮蓋著的坐墊或許殘破不堪,也許坐墊上的彈簧已經外露,老師沒有感覺不適,有種感覺就習慣,老師定是習慣了它的殘破。厚重的自行車把手與坐墊之間橫著一根同樣厚實的橫杠,橫杠上坐著的小女孩紮著兩條羊角辮歪斜著身子,把頭望向前方,稚嫩的臉上是一雙明淨透亮的大眼睛,在這個尚且貧瘠的小鎮上,她看到的是悠揚的垂柳隨風起舞、古老的小橋下潺潺的流水叮叮咚咚的配著樂聲,小鳥兒“嗖”的一下從眼前飛過,遁入空中,在這天然的舞台上盡情翱翔,時而往空中衝刺,時而俯身滑翔,好像在向人類炫耀自己的技藝。小女孩看到年老的阿婆坐在門前,渾濁的眼睛雕塑般的注視著前方,自行車從她身邊經過,她的眼神依然如故,沒有一絲波瀾,小女孩從那眼神裏讀到了很多故事,她覺得阿婆的腦海裏此刻一定像放電影般的顯現著她年輕時候的片段,甜蜜的、苦澀的,沉浸在了其中,不願醒來。

那個橫杠上的小女孩就是我,大部分的時間,我都是坐著老師的自行車上學與放學,自行車後輪的書包架上坐著老師的天使——墨雅。墨雅在看些什麼、想些什麼,我不得而知,隻是這短短的一路上,一大兩小的我們總是沉默在自己的世界,不願與人分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