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我想起來了什麼?
我想起了我倒地的那一刻,在我臉上方的那張笑臉……
我一個激靈:“媽,薑傑呢?”
一直聒噪著的媽媽靜音了。爸爸也眼神躲閃著不回答我的問題。心裏有了不好的預感,胸口鈍痛的讓我直冒虛汗。
“依然,你怎麼啦?怎麼滿頭大汗啊?你哪裏不舒服啊?你可別嚇我啊?”媽媽用紙巾擦拭我的額頭,擔憂的看著我。
“你也別著急,小傑隻是昏迷著,他傷的比你重一點,但是醫生會治好他的。”爸爸在邊上安慰我。
我想起了以前的很多次。薑傑總是鞍前馬後的為我排憂解難。我也總是半撒嬌半道謝般的說“要是沒有你可怎麼辦啊?”,可是在我每次需要他的時候,他準會出現,以至於我以為“要是沒有你”這句話的可能性根本不存在,它離我遙遠的仿佛是個笑話般的那麼可笑。
突然的,在這一刻,我恐慌極了。
我要種預感:我要失去他了。
而且這種預感越來越強烈。
我的心絞痛著折磨我,我想是我的心破碎了一角,然後我的身體內像空出了很大的空間般的,空空的、空空的。那顆已不再完整的心孤寂的、微弱的起伏著。
“薑傑,嗚……。”我嗚嗚的哭出了聲。
“依然、依然,可別哭,小傑會沒事的,相信爸媽。”爸媽像在安慰小時候受了委屈的我一樣,隻是現在安慰的話語裏多了慌亂與無助。
淚眼朦朧中,我看到薑傑站在了我的床頭,那麼熟悉的朝著我笑,那是一個包容的笑、一個了然的笑,或是一個道別的笑……
我使勁的閉上眼睛,讓眼眶裏的淚水從眼角順著臉龐滾落到耳際,最後沒落我黏稠的發根裏。再睜開眼的時候,我的視覺清楚了,可是薑傑卻不見了。
我急急的掙紮著起床,我大幅度偶的動作牽扯到了肩部的傷口,可是我無暇齜牙咧嘴來緩解我的傷痛,我要去叫住薑傑,讓他不要離開。
可是媽媽把我按在床上,苦苦哀求我不要亂動。我急得像個瘋子一樣大哭大叫:“媽,讓我去找他啊,再遲就來不及了呀。”
媽媽輕拍我的肩膀,不停的安撫著我。但我還是歇斯底裏的掙紮著。
然後一直站在後麵的爸爸,扶起了媽媽的肩頭,把她帶到了床頭,我感激的看了爸爸一眼,吃力的攀附著床沿坐了起來。媽媽伸出手臂攙扶著我,我下了床,心跳加快,頭暈腦脹,我差點跌倒,我靠著媽媽的肩膀稍稍休息了下,全身又出了一層密密的汗珠。之後,在媽媽的攙扶下,我來到了薑傑的病房。
幸好他的爸媽此刻都不在病房裏,要不然真不知道該怎麼麵對二老。
坐在他的床邊,看著他包裹的隻剩下緊閉的雙眼、鼻子與嘴巴的頭部,我真的難以想象他是薑傑,那個曾經給過我安慰的結實胸膛在潔白的被子下,顯得那麼羸弱,仿佛隻剩下一張軀體的照片。
“薑傑,我來了。”我握著他同樣被包裹的嚴嚴實實的右手。
“你一定要醒過來,因為我發現我不能沒有你。小時候學過的寓言《盲羊補牢》,它的寓意到底是為時已晚還是為時不晚啊?我到現在都沒有弄清楚,你能告訴我嗎?”
“薑傑,人活著真的好累啊,因為人活著總是在“作”,對於那些唾手可得的東西不稀罕,卻總是去最求一些遙不可及的東西,真的是不“作”不會死。”
我絮絮叨叨的跟他說著話,希望他能像平時一樣來附和我、或來打斷我、來糾正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