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虛影飄忽不定著,看似極慢,卻轉瞬間就已逼至了洛幽的近前,它看著洛幽,一雙血腥渾濁的眼中,時而閃過驚疑,又時而又化作貪婪。

吃了她!吃了她!

那念頭來的是如此的突然卻又如此的強烈,讓得那詭異虛影幾乎難以自製,幾乎要立即撲到已受重創,連清醒的意識都沒有的洛幽身上,將其吞噬。

它能感覺到,若是吞噬了眼前這個看似弱不禁風的生物,也許它就能找到脫離這個牢籠的方法,它已經被困在這裏太久了,久到它幾乎就要忘記了自己是誰。

這樣想著,它那因著被困千萬年而近乎死寂的心也是不由微微有些激動起來,它仰頭,似是習慣般的,又似乎是向著蒼天,向著這困住它千萬年的巨塔挑釁一般,發出一聲震天咆哮。

它大張著嘴,仰天長嘯,一副睥睨之色,帶著壓抑千萬年的不忿與不甘。

然,下一刻,它的神情卻是陡然僵住了,它仍是大張著嘴,卻無端的多了幾分滑稽與尷尬。

這空蕩蕩的獄塔一層之中,仍是一片靜寂,沒有絲毫的聲音,仿佛隔絕了一切聲音般,安靜的可怕,縱使它用盡力氣去怒吼,也沒能產生半絲聲音。

它有些僵硬的收回視線,又有些僵硬的低下了頭,連著它那有些虛幻的身形,都是不正常的僵硬著,不知過了多久,或是一瞬,又或是許久,總之,這長久的困禁,讓得這生物,也幾乎忘記了時間的觀念,甚至連情緒記憶,都是有些麻木而模糊了。

隻是,再麻木,可到底還是有些不甘的,尤其是這樣壓抑了千萬年之後。

那張虛幻的臉在僵硬了一瞬之後,便是以一種詭異的姿態,狠狠的扭曲著,那雙血腥而渾濁的眼底,瘋狂之色不斷地閃爍,顯得愈發的駭人了些許。

一陣詭異的安靜之後,它暴走了!

啊!啊!啊!

它四肢舞動著,卷起陣陣狼煙,它不斷狂亂的嘶吼著,憤怒的咒罵著,似要發泄這千萬年的憋屈。

想當年,它也是雄踞一方的人物,可而今,卻隻能被困在這小小的塔內世界之中,甚至連聲音都失去了。

它恨!

它恨將它困於此處的佛魔,也恨將佛魔製造出來的始佛,若不是始佛將佛魔那瘋子製作出來卻又不聞不問,它怎會落到如此下場。

該死的佛魔,該死的始佛!

它嘴巴不住的動著,可不管他怎樣的狂亂,卻始終發不出丁點聲音。

不過,經它這一番狂暴的發泄,那外泄的氣勢,卻終究是將重傷昏迷的洛幽給驚醒了。

她有些困難的睜開眼,一眼望去,便是看到了那正在狂暴發泄著什麼的虛影,然,奇怪的是,那虛影弄出的動靜明明是如此之大,可整個空間之中,卻仍是寂靜無聲的。

隻是,看著那有有些滑稽的,胡亂發泄著的,甚至看上去有些可憐的虛影,洛幽心底非但沒覺得好笑,反而隻覺一片凝重。

因為她能感覺到,那虛影雖是虛弱的連身體都幾近消散,可它那一身氣息,卻並不比之前在青龍山所見的魘魅弱上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