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裏,南陵城裏春意正濃,花香四溢,五天前,秦箏已經與景泰輕裝搬到南陵王府,一路上都有人細致安排,妥帖得體,可蘇晉卻一直沒有露麵。
這日陽光不錯,王府的管事芸娘又往秦箏的院子送來一些時興茶具,放下了東西卻不急著走,笑著細細問了秦箏的飲食起居可還方便,缺不缺什麼東西。
正說著,一個侍女腳步匆忙的跑了過來,喊道:“芸娘,小衝被府兵拿住了,你快過去看看吧。”
芸娘麵色未見慌亂,神色平靜的問道:“什麼事?”
“隻說是私底下拿了王府的東西出去變賣,芸娘,小衝是您的幹兒子,快去救救他吧。”
“你去傳話,就說隻要證據明白,不要顧及我,立時逐出府去!”
那侍女聽了幾乎快要哭了出來,然而也不敢再說,隻匆匆的退了出去。
芸娘回過頭賠罪道:“讓姑娘見笑了。”
秦箏微微一笑不以為意,旁邊的景泰不著痕跡的掏出一袋銀子遞了過去道:“這幾日下來,沒少麻煩芸娘,這點銀錢給芸娘買茶喝吧。”
芸娘嗬嗬一笑,並未收下,隻搖了搖頭道:“您是頭次入府,不知王府規矩,王爺平日裏賞得多,罰的也重,不興這個的……”
送走了芸娘,景泰將鳳尾琴拿了出來,擺在廊下,道:“琴弦我修繕好了,你來試試音色?”
秦箏隻看了一眼,便將琴擱置一旁,直直的看著景泰,景泰被盯得發毛,趕緊擺了擺手道:“可真是火眼金睛,好吧,我的確沒有按你說的做,隻是隨便用馬毛充數,我再重新做可以了吧?”
秦箏笑了笑,又問道:“住進王府這幾天,你有什麼感覺?”
景泰收了嬉笑的嘴角,認真道:“南陵城中無人不知,這南陵王荒唐無度,一味隻會尋歡作樂,但這王府打理得倒是井然有序,頗有些治軍風範。”
“不錯!他越是將自己打造成安於享樂的模樣,司馬超就越放心,他的時間就越充足,外鬆內緊,含而不露,這正是他的高明之處。”
“韜晦求生,他也真是藏得深啊!”
“京中飛出的鳥兒都會唱戲,何況,他還是隻金絲雀……”
兩人正說著話,忽聽園門前有一女聲尖著嗓子道:“王妃娘娘駕到。”
景泰不禁看了秦箏一眼,隨即撇了撇嘴,低聲道:“好大架勢!”
秦箏默然起身,景泰跟在後頭,一起在園門前行了禮,王妃沉聲道:“請起。”
隻見南陵王妃一對多寶簪將百合髻擰旋攏頂,濃眉水眸,不同於年輕女子時興的細眉入鬢,頗有關外女子的風範,穿著一襲紫色寬袖石榴花紋樣錦服,淺藍色紗衣將紫色襯的更加雍容,白色織錦寬腰帶將身段束的玲瓏又不失氣度,整個裝束渾然天成,大方端和的氣質盡在其中,腰間垂著一個青綠色的香袋,上麵繡著一團讓人分辨不清的圖樣,秦箏不禁心中一動。
一群青衣侍女如眾星捧月般擁著王妃進了園子,其中一個拿出絹帕將葡萄藤架下的石凳擦了又擦,才請了王妃坐定,王妃左右環顧,似乎第一次見到這園子似的,“這兩日入寺禮佛,回來聽說姑娘住進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