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在後宮之中,人人都有自己的目的,楊皇後是為了一族榮耀,珍嬪是為了自己的母親,鸞妃是為了秦箏,而秦箏又是為了蘇晉……
恩義輪回,紛繁交錯之中,各人與各人的際遇不同,卻又奇妙的交織在一起,猶如一張亂網,沒人摘得清那個源頭到底是什麼?
雲意宮雖然不大,但因為隻住著蘇晉與秦箏兩人,伺候的人也少,所以顯得格外的安靜,白日裏有梅花簇簇枝花應景,但不掌燈的黑夜裏,就寂靜的隻有絲絲風聲。
所謂風聲鶴唳,正應如是。
蘇晉坐在殿門前的門檻上,抬眼看著天上的眉月,秦箏手執著一把紅紗百花雲鶴宮燈來,將它放在一旁。
燭火透過薄如蟬翼的燈罩,徐徐釋放著暖暖的燈光,梅花的輪廓也微漸清晰起來。
兩人並排而坐,蘇晉奇怪的看了一眼那盞宮燈,秦箏順著他的目光微笑著解釋道:“這盞燈是王妃姐姐親手做的。”
提到舒窈,蘇晉看了她一眼,並未說話。
院中靜極了。
卻聽近處的花瓣輕輕掉落的聲音。
秦箏不禁道:“入了冬,梅花開的倒早,不過這幾日陰沉沉的,像是憋著一場大雪。”她一手拄著臉頰,一手看著天空道。
“你不必陪我說話,在姑娘眼裏,我是如此經不起捶打之人嗎?”蘇晉望著她,嘴角掛著一絲微笑道。
秦箏收了收神色,鄭重道:“那就說說正事?王爺挑的人可靠嗎?”
蘇晉微微一笑:“我畢竟也在京城生活了二十年,找幾個可靠之人辦事還不難的,現在這個時辰,恐怕司馬超也睡不著了。”
“此次回京總不能空手而歸,司馬超恐怕以為咱們是甕中之鱉,不屑於多加防範。”她停了一下,輕輕道:“不過這幾日,我方攻城的消息應該就會傳回來,屆時司馬超就顧不得什麼稅銀兵符,一定會立下殺手,我們離京的計劃也該著手開始了。”
蘇晉點了點頭,他的衣袍在微風之中輕輕飄動,眸光之中是成竹在胸的自信,“這次的幾個計劃我們也思量許久,現在正是萬箭齊發,一舉擊之的時刻,今日,聽聞司馬超已經有所行動,將那塊‘冠馬噬日’的天石運回宮中,放置在朝德殿前龍階之上,明日早朝,要親自砸碎。”
司馬超行事一向出其不意,秦箏微微一愣,想了片刻道:“他如此反擊確實是擊碎謠傳的有力舉動,王爺還是要多派人手,在京城廣散流言。曆代皇帝對天言天象無敢不尊,司馬超這樣做,百姓們必定心存怨念,到時候,我們製造的‘天災’再登場,也就驗證了司馬超逆施天命的傳言,他就算聰明絕頂,也控製不了百姓的負麵輿論。”
蘇晉頷首認同道:“有時候,輿論的影響力甚至會高於皇權。”
兩人正說著,卻聽門外侍女敲門道:“請問秦姑娘在嗎?”
秦箏看了一眼蘇晉,見蘇晉眼中也是不解,站起身徑直走到門口,開了門,見兩個侍女各立一旁,微微一福道:“皇上召秦姑娘即刻前往朝德殿。”
這個傳召是殿門內的兩個人都沒有事先料到的,秦箏應了一聲,回過頭看了蘇晉一眼,轉過身道:“不知皇上深夜召見有何要事?”
其中一個侍女道:“奴婢們隻負責傳召,不敢擅傳天聽。”
禦前的人,秦箏也知道問不出什麼,便也不再說話,隨著兩個侍女剛要踏出殿門,蘇晉突然道:“秦姑娘請等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