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回事?” 秦箏知道鸞妃既然能派這個侍女來攔住自己,那麼她一定是可以信賴的人,於是剛離開宮門便開口問道。
那侍女一手提著宮燈為秦箏照路,一麵口齒伶俐的答道:“皇上夜宴王爺後本是宿在我們娘娘這裏,酒醉一直未醒,剛剛忽然轉醒說要見姑娘,娘娘就立刻讓奴婢來截住姑娘。”
原本這個出宮計劃就是與鸞妃一起製定,包括如何讓莊九混在舞樂人員中一起入宮,這所有的環節都需要鸞妃的配合,所以鸞妃算好了,這個時辰秦箏一定是正要出宮門,這才在變數發生之前攔住秦箏。
就算不攔,秦箏大可以與蘇晉一同逃出去,但是司馬超會立刻發現,那麼他們要真正的實施接下來的計劃或是逃出京城就會非常艱難,鸞妃能夠想到這一點,的確是個聰明人。
畢竟所有的人,都要以蘇晉的安全為先。
為了救舒窈而犯險回京,已經讓秦箏心生愧疚。
蘇晉是萬萬不能有絲毫傷損的人。
鸞妃不但是個從聰明人,還是個懂自己的人。
轉過一條小路,提燈侍女又側過頭掃了眼周圍,壓低聲音道:“娘娘會另想辦法送姑娘出宮。”
秦箏將前前後後的事情迅速的想了一遍,司馬超要召見的是自己,同一時段裏,鸞妃卻來到城門口急召一個琴師,如果有人細細查問,此事破綻百出,以司馬超的機警,恐怕鸞妃會有危險,不禁露出憂色,思忖著問道:“先不要管我,今夜變數還未知,倒是你們娘娘如何善後?”
那侍女像是早就知道她會有此一問似的,成竹在胸的語氣道:“姑娘放心,皇上一向對夜宴的歌舞女伶頗多關注,否則也不會總是從外邊召進宮來表演,我們娘娘到時候就做一個拈酸吃醋,為難琴師的合理偽裝,全身而退不是什麼難題。”
秦箏微微一怔,隨後嘴角現出一抹冷笑。
竟又是紫雲台。
侍女將人送到就悄無聲息的走了,司馬超回過頭,城牆之上每隔幾步才會有宮燈,她的腳步微慢,像是從遙遠的記憶中走來,終於走到了燈下,從黑暗到昏黃再到清晰,他隻覺得她的臉變幻莫測,亦真亦假。
沒有人群簇擁的司馬超是另一個樣子,他似乎隻穿著寢衣,外麵著了一件玄狐亮黑鬥篷,坐在城牆之上,雖說隔了幾步,但濃烈的酒味撲鼻而來。
秦箏並未行禮,反而是司馬超先打破僵局開了口:“這幾日,你考慮的如何?”
考慮?秦箏不禁一笑:“皇上讓我考慮什麼?”
以淩厲之勢廢後,難道他不是完全在按自己的想法做事,竟然還在問自己考慮的怎麼樣?
司馬超展顏一笑,似乎已經習慣了秦箏的冷淡,看著前方道:“這幾日,朕時常想起以前的日子,那時候朕還不是天子,你也不是秦箏,坦白說,你在孟州的兩年,是朕最開心的日子。”
在孟州的那兩年嗎?
司馬超求得婚約後,璟文帝為了坐實這樁婚約,便將自己派遣到孟州兩年,在一草一木都是陌生的地方,她似乎曾經對司馬超生出幾分依賴。
隻是如今想來,卻回憶不起那兩年所發生的任何一件事。
並不是不願想起,隻是很自然的忘卻。
不知有誰說過,人的忘性是上天賜予的福澤,因為有些事,記住也隻會自傷而已。
他回過頭,示意讓她坐在自己身邊。
秦箏並未抵觸,從容的坐在一旁。
看向前方的一刻,瞬間呆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