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箏的視線落在豆蔻的臉上,道:“你想參軍?”
“是,都督統治三軍,誌氣幹雲,名震天下,猶勝男子,京城雖隻與都督見過寥寥數麵,但我對姑娘早就心生敬仰,聽聞姑娘親創的紅衣軍箭術了得,我十分渴慕加入,哪怕給姑娘做個親兵,我也十分願意,請姑娘允準吧!”
秦箏還未說話,一直默然的蘇晉竟道:“豆蔻是司馬超後宮之人,如今棄暗投明,對我軍名聲大有益處,大都督也該抬抬她的軍籍。”
皇上都發話了,秦箏卻深深的看了一眼豆蔻,道:“皇上說要抬你的軍籍,但我覺得你還是從普通士兵做起,你覺得呢?”
此話一出,眾人皆驚,豆蔻的臉色隨之一沉,但馬上道:“我……我是有一點失望,但我資曆甚淺,大都督讓我從最低階品做起,一來能讓眾人心服,二來,對我也是最好的磨練,謝皇上,謝大都督。”
這一番話說的真誠極了,眾人皆是滿意的點了點頭,連沒怎麼注意聽的景泰都露出讚賞之意,卻聽秦箏一笑道:“好,我見你聰慧善言,就按皇上的意思辦吧,封你為屯長,你可滿意?”
屯長雖手掌百人,但在紅衣軍的軍製中,已經算是高級階品了,豆蔻沒想到峰回路轉,此刻大喜過望,連忙磕頭道:“謝大都督。”
吃過飯後,府外已經有人來催蘇晉,秦箏來時並未見府外有蘇晉的隨從,此刻才知道這些人不知在哪裏暗中保護,見蘇晉一個人在院子裏,景泰尋機便走了過來,見了蘇晉二話不說,撩袍就跪,蘇晉隨之一驚,道:“你有話要說?”
景泰點了點頭,一向沒什麼正色的臉上平添了一股肅氣,誠懇道:“求皇上撤換大都督。”
蘇晉皺了皺眉,並沒有追問為何景泰三番四次來求取此事,他半響沒有說話,景泰也默默無語,兩人僵持了一會,蘇晉緩緩道:“從今天起,無論大小戰事,朕與大都督同披戰甲,並肩作戰。”
景泰抬起頭,驚訝的看著蘇晉,蘇晉又補充道:“隻要朕活一日,必定保她一日。”
得到這樣的承諾,縱然不是景泰最想要達到的目的,但他明白,蘇晉已經做到了極致,他言謝後起身,神色又恢複了玩世不恭的樣子,玩笑道:“如此,恐怕皇上的耳根又不會清淨了。”
何止不會清淨,恐怕第一個不會同意的,就是秦箏。
告別舒府時,舒老夫婦一直將眾人送上馬車,蘇晉的隨從有近百人,秦箏的馬車緊跟其後,車子即將轉過街角時,秦箏忍不住掀開簾子回頭望去,隻見舒老夫婦一左一右站在府門口,向這邊遠遠的張望著,時不時舉起衣袖拭淚。
低徊愧人子,不敢歎風塵。
她放下簾子,低低歎了口氣。
又行了一會,車隊緩緩停了下來,馬車外有人道:“大都督,皇上有請隨駕。”
秦箏下了車,走到隊伍中央,上了蘇晉的馬車,先行禮而後座,車隊照常行進起來,蘇晉的馬車極為寬闊,三麵皆窗,正中間擺放著一張小案幾,上麵堆放著一摞子公文,蘇晉正雙手端著其中一卷,細細看著。
直到看完,方氣定神閑的抬起頭道:“近日沒有仗可打,愈發無聊吧?”
秦箏知道這是要讓自己重新上任了,其實她早有預感,雖然征伐之戰暫停,但趙宸的所作所為,畢竟損傷兵士,自從聽說這個消息,她便有些坐不住。
“皇上允臣何時出發?”
蘇晉道:“你愛兵如子,朕知道你一定著急了,三日後,你就走馬上任吧。”
“遵旨。”
哪知道蘇晉又說:“朕和你一起去。”
秦箏大驚,連忙道:“不可。”
蘇晉著看她,仿佛早知道她會反對,笑吟吟道:“朕知道你要說什麼,無非是天子高坐垂堂,但朕是創業之主,你我都知道,接下來我們與司馬超必有一場決戰,朕豈能不親臨。”
秦箏依舊猶疑,“可皇上已立都城,政權集中回襄,如果您出征……”
“政事嘛,朕想好了,隨軍設立皇帳,從回襄沿途每二十裏設快馬站,每天及時傳送奏本,回襄三品以上文官隨行。”
秦箏目光微凝,蘇晉道:“莫非你擔心朕會分了你大都督的指揮權?”說罷笑看著她。
秦箏隻得一笑,道:“皇上思慮周全,但天子行軍,安危莫測,臣建議皇上不要設立皇帳,隻設立一般兵士帳篷,而且,隨扈人員不宜過多,以免引起敵方注意。”
馬車內稍顯悶熱,蘇晉將簾子揭開,外麵農田正茂,廣袤無垠,田中來往農人,扛著鋤頭哼著民謠,一派怡然自得。
他望著望著,像想起什麼似地,對秦箏道:“出征前朕要去玉龍山祭奠故人,你與朕一起去吧。”